壮观情景也是充满无耻,人必须有赖无耻以在船上多占点位置,多抢口水,多吞口干粮。到重庆,每艘船上都抬出若干具尸体,那都是生前不够强壮也不够无耻。对不起,诸位,扯远。不过,这就是对无教科书授课说明。
几个特务走。临走仍然客客气气:慢走,不送。陆教授请留步。焉识想,冲突不过如此:人们本来分散在全国各地,现在几乎都集中到西南,因此政治是浓缩政治,政治恐怖也提炼浓度,神经质不可避免。他回到寝室,趁念痕在忙晚饭,就写起文章来。他文字向诙谐带刺,越是刺越是诙谐,被刺是包括自己在内切人。他戏说迁徙内地大混乱大无耻,造成“最不重要”教科书丢失。又说他作为个教授,怎样无书而授课,然而却被教育部人叫到散发着熟粪味菜田里谈话,警告为“犯规教学”。他把文章寄到家左翼小报。
是念痕拿着报纸从邮差那里路奔回。他在写作,叫她只管拆开信封去读。她从信封里拿出报纸,靠着门框开始阅读。读完她不说句话,扭头看着门外渐渐到来黄昏。他问她是不是认为文章不好。她说写得好不好不要紧,要紧是这样写就闯祸。那几个人都不是好来头,跟陆教授客套地警告场,陆教授还把他们写到文章里,当白鼻子小丑写,他们肯定不会再客气。从z.府搬迁到重庆念痕就开始在教育部里做事,衙门事情她比焉识懂,什样话会惹*员们翻脸,她看就知道。焉识话也许已经惹翻他们。焉识笑,说惹翻好,教授境遇已经坏到底,再坏就好。
就在当天夜里,焉识房门被人撞开。五个带枪男人把他床围住,五个枪口对准哆哆嗦嗦开始穿衣服焉识。焉识从来没有在那多眼睛瞪视下穿衣,慢说还被他们毫无必要地吼叫:“快点!老实点!……”因此他会找不着袜子,会失落皮带。他想,勇敢不屈滋味点也不好受;他体面尊严在十多分钟里丢得非常干净。他面跟着五个人往门口走,面回想傍晚时念痕话。女人直觉总比男人好。
到门外,他发现不止进到门里五个特务,门口还有两个,过会,又从房子后面跑过来两个。他个教书匠,让他们这样认真打伏击,看来确实惹翻大人物。他不知道该怎样通知念痕。有关这类夜里突袭式捕人学校传闻很多,被捕走人从来就是秘密失踪,失踪者身后所有问询都不被理睬。那念痕就不会知道他去哪里。念痕不知道他去哪里,会怎样?
他们走到所房子拐弯处,碰到从扇门里出来人。是中文系个教授。他出来是打算在墙角解小手,但看到焉识行愣下,马上缩回去。焉识希望他看清自己,并且会多嘴多舌,把夜里看到都告诉念痕。最好早就告诉她,不然她早上来给他做早餐时就会急死。
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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