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手臂就走。
在轿车里恩娘说她为祖母绿夜没睡,所以今天准备钞票去赎它回来。焉识说已经好几个月,定已经给当铺卖掉!恩娘说卖就算,去看看总是无妨。她让焉识把去当铺路途告诉司机。焉识把司机往静安寺路上指,面在想恩娘玩心眼真是玩得太地道,昨天晚上他替婉喻垫背句话居然没有混过去。恩娘跟司机说,静安寺路上几家当铺她都很熟。焉识知道恩娘在要他好看:给婉喻替罪,好啊,看你怎拆穿自己。
大街小巷都是行色匆匆人。静安寺路上几栋洋房都落窗帘,草地上飘着纸张灰烬,铁门上大锁加小锁。街上人肯定没有个会相信,车里坐美丽老女人怀着什无聊目在穿行这个乱世。婉喻为焉识买来欧米茄那些日子,凌博士和大卫·韦除相互间开战也从来不放过陆焉识,彼此打糊涂,就会突然间齐朝陆焉识开火。陆焉识发表有关比较语言学术性文章都是他们靶子。些人生命力是要通过进攻和回击来引爆,越打生命力越旺盛。应该说大多数人生命力是这样爆发。也许人们特别享受这种生命力大爆发,因此必须不断地发现敌人或树立敌人去进攻和回击。恩娘进攻布置得多严谨,直到最后刻才发动冲锋。焉识说他不记得哪家当铺,恩娘看到好戏,对司机说那就算,回家吧。
那天晚饭是街头饭铺里买来肉粽,厨房里做绿豆百合汤,在冰箱里放下午。恩娘对着绿豆百合汤说:“颗祖母绿本身没啥,落到阴沟洞里眼睛都不眨,何必要趟撒谎两趟撒谎呢?!都是做人做得不好呀,吓得人家真话不敢跟讲!”
焉识硬着头皮打几个圆场。世界大战这刻打起来多好。恩娘口东西不吃,空着两只眼睛坐在自己位子上,坐会,上楼去。晚饭后焉识上楼去探望,恩娘给他个后脑勺和个抽搐肩膀。她嗓音已经非常适合用于临终嘱托:明天婉喻和焉识带两个孩子上路,她就不送,这病倒,再爬起来就难。焉识站起来去给家庭医生打电话,她背朝焉识把手摆摆,或许是要他去打,或许是要他走开。医生在小时之后到达,她句话也说不出,帕金森手指头指着胸口。
婉喻站在恩娘房门口,件无袖旗袍在炎热中看上去很单薄,让她两手抱住赤条条胳膊。焉识走出去,希望她看得出他不想说话。她看出来,所以没有说话。焉识为她担待,为她替罪,为此她宁可日后吃尽恩娘苦头,宁可无数次到马桶间去避难。焉识举动是牺牲,哪个古典爱情故事里没有这样为彼此牺牲爱情烈士?婉喻所有误会焉识无力解释,就让它们美好地误会下去。误会省他许多事。
医生提药包出来,告诉他们恩娘基本没病。他们毫不意外。医生留下两样解暑安神药就走。恩娘这样闹无非是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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