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休人家?!”二孩脾气上来,骆驼眼也不怎倦。
“谁说要休呢?们是那种缺德人吗?”母亲说,“是说朱家四个闺女,数小环嫁得好,是他们怕咱们。”
最初二孩并不喜爱小环,娶她也是公事公办。有阵他还怨恨过她,因为小环帖子上生辰是假。婚后二孩听朱家屯个同学说,小环是朱家老闺女,惯得没样,熟人都知道她能闹,没人敢娶她。朱家怕她最后剩成个老姑娘,把她岁数改小两岁。二孩记不清从什时候起他喜爱上小环。小环很争气,结婚第二个月就怀上身孕。四五个月时候,镇上接生婆说小环肚子、腰身看就知道怀个儿子。从那以后不仅二孩,连张站长和二孩妈都开始忍受小环坏脾气,面忍受,面还贱兮兮地笑着捧场。
小环脾气突然变好是她掉孩子之后。七个月大胎
日本婆在家……”
“那不叫话把儿啊。”张站长摊开两只巴掌。
二孩看着父亲。
“那叫实情啊!”张站长说,“日本婆买来为干啥?就是为生孩子。当着她朱小环,背着她朱小环,这不都是实情吗?你他姥姥二十岁个大老爷们……好,行,你今儿就冒着大雪追到媳妇家去,让她夸你清白。”
二孩妈点不着急。她从来不像丈夫这样跟儿子多话,因为她明白儿子对于父母温顺到窝囊地步。反而对于小环,他嘴上乖巧,其实该干什干什。
“不能看你们这样欺负小环!”二孩说着,慢慢松开绑腿。
夜雪都未停。第二天清早,二孩起床去锅炉房添煤,看见母亲在教小日本婆做煤坯。看来她就是瘦,人是健全。二孩妈回头看见儿子,叫道:“二孩,你来教她!”
二孩已经出去,他又恶心又好笑:老娘们总是要扯皮条。这是她们天性,她们也没办法。打煤坯笨蛋都会,有劲就行。第三天小日本婆就单独打煤坯。张站长预先替她兑好煤粉和黄泥,掺匀水。到第五天,小日本婆精神多,穿上二孩妈给她缝红底蓝花新棉袄,她还把剩布扎在毛栗子样脑袋上。绑头巾式样是日本式样,怎看都是个日本婆。她就穿着这身新装,跪在门口,迎接张站长从车站下班回来。又过两天,张站长上班规律她也摸清,早早在门口跪下,替他把皮鞋带系上。她做这些事情安静得出奇,两只眼睛也认真得发直,弄得二孩妈和二孩也声不出。
雪终于化,又等路干干,二孩和母亲乘着骡车往朱家屯去。张站长当然不会亲自出马去说和,车站交给谁去?再说堂堂站长不能那婆婆妈妈。当时他说要去接朱小环,不过是随口应承,张站长随口应承事太多,谁也不和他顶真。他托火车上人捎两瓶高粱酒,又拿出存多年支山参,让二孩妈送给两个亲家。
二孩妈叫二孩别操朱家心,朱家都是懂事人,只会怕女儿让张家就此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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