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习以为常。阿鹏想,这孩子跟自己样,骨子里是有大器和贵气。她从不依仗阿鹏对她祖父或父亲式宠爱而忘记该做什:样规规矩矩捧着陶壶,壶里是丝不苟按阿鹏规矩偎好茶。这刻阿鹏便不再是断子绝孙阿鹏;绝不是三个月前用绳勒死海蓝、个月前活埋病得剩半口气海青阿鹏,阿鹏是也懂天伦乐趣五十四岁老人。
阿鹏慢慢吮着壶嘴,吮吸温暖乳头般还童。墨汁般液体在他喉管里圆润而温滑。怪不得些名贵茶只能由童男童女去采。黄毛女孩弄茶是有仙味。
海红和她客人密谋个多月,逃跑计划做得妥帖周详。当夜阿鹏带阿北阿南和两条大犬阿虎阿龙出动,在南下洛杉矶路上阻截这对男女。男人是个四十岁白种番鬼,自然揍不得也杀不得。海红给拴回来,吊在后院柠檬树上,嘴上贴贴狗皮膏药。黄毛女孩趴在窗上看,海红胖胖身子越吊越细,最后成厨子阿平叔公晾晒鸭肝香肠。白种鬼佬找上门来,不是独个来,后面跟两个穿马靴佩马刀警察。阿北开门看,赶紧比划不懂英文,比划马上去请个识听识讲英文人来接待先生们。阿北关上门,上上锁,步三格上楼去阿鹏屋。阿鹏躺在大烟香气里,躺在土灰色土拨鼠皮上,他乖乖用两个袖珍拳头捶打他橡树桩子似双腿。阿鹏听阿北报告,交代他去后院去把海红从柠檬树上摘下来,收到樟木箱去,再请嫖客先生领警察先生来好好搜查。阿北柚皮脸上冒出油汗,说那门樟木箱哪里搁得下个活人,阿鹏肝火来,说:谁要你活往里搁?丢!
黄毛女孩半夜去开那只樟木箱,里面空,还有狗皮膏药和海红身上贯有种类似熟木瓜气味。黄毛女孩鼻子认识每个人气味。海红气味让她想起海红胖胖手上串酒窝,圆滚滚手腕上戴着草籽手镯。她小小地坐在樟木箱盖上,父亲卖掉四姊后,她有过同样失群感。她并不最喜欢海红,可眼泪却为海红流下来。
新年过后阿鹏上两回法庭。已经很清楚:那个同海红有过勾搭白番鬼是个探子,专门来和阿鹏这样做风流生意人过不去。阿鹏对此想不通,他供这帮女仔吃、穿,胭脂香粉花露水,哪样都不差过阔人家少奶奶。做少奶奶也就这几桩事:陪陪吃,陪陪喝,陪陪上床。比之少奶奶,她们还学吹拉弹唱,好歹算是手艺在身。怎就惹得鬼佬们同他翻脸。现在好,过去自作主张阿鹏要劳驾回回上法庭,自家门里事拿给帮子人去扯皮,哪里扯得清楚?阿鹏好好口英文要很用心把它讲坏,讲得法官成丈二和尚。阿鹏律师收他明钱暗钱,只得挤眉弄眼地用力去懂阿鹏,再手舞足蹈帮所有人去懂阿鹏。最后总算让人们懂:海红是阿鹏女儿,,bao病夭折,谁都不想弄出这种天大不幸来,你说对不对检查官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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