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尊处优官家小姐,夕之间,沦为最下等营妓,被草莽汉子玷污,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随即被投入妓馆,强学卖笑。
天底下,还有比这更悲惨命运吗?
羽娘这倾城倾国笑容,就是这样得来。
“笑什?”许彬拉她坐下。
她伸出手,用手指尖轻轻抚着他眉,他鼻,他唇,眼中神色有些幽怨:“她自己就在三元观外行医赠药,深通岐黄之术,哪里又会需要你这两丸药?”
从此逍遥烟浪谁羁绊?
许彬对着桌上画卷,不由得声长叹。
而门外与之相应,是更加轻柔,几乎不可闻叹息之声。
“进来!”许彬将案上画卷卷好,放入画筒之内。
“每日都要看上两个时辰,何必还要收起来呢?”羽娘袅袅婷婷地步入室内,只手轻搭在许彬肩上。
秦淮河畔百花巷内月牙池畔妙音斋里静静,月光洒入室内,柔和而迤逦,西小间书房内,摇曳灯烛下,是个俊秀修长又孤寂萧瑟身影。
他,即是许彬,只着件白绸素袍,坐在书案之前,对着跃然于纸上那名女子,愣愣,有些出神儿。
绿衣掩衬着白色抹胸,如碧荷莲衣般含苞于水中。
那天她,美得如同九霄云际间坠入尘世精灵。
谁能想到,她居然在摇摆不定小舟之上,舞出那支令人惊艳叫绝盛唐名曲《踏歌》。
“她……”许彬并不相瞒,“那日在山谷中替她包扎手上伤口,不经意间触到她脉象,才知道她似乎服下宫中
许彬反手握住她按在自己肩上那只玉手:“东西,她收?”
“收!”羽娘盯着他眼眸,面前男子本就英俊,在柔和烛火下更是好看得让人心惊,这是张令男人嫉妒、让女人痴狂脸,只是可惜,他时常刻意以阴冷和桀骜为自己绝色容颜蒙上张冷酷面罩,让人倾慕却难以亲近。
这样骄傲男子,视天下女色为草芥他,也遇到自己情劫。
羽娘笑,笑得十分优雅。是,她这样女子不同于普通娼门女优,有为妓媚态娇俏,更有大家闺秀名门淑女气质与风姿。
男人们只知道这样原本对立却结合在起美,让他们欲罢不能,却永远不会知道,它是怎形成。
画上她,捧陶罐于胸前,松膝、拧腰、倾胯,以婀娜之态定格,含笑而望、体态优美。
画笔只能将她最后幕记录下来,而在此之前,那长串令人目眩舞姿与娇美神情,任他撕碎多少张画纸,折断多少根画笔,都不能完美传神地呈现出来。
许彬很清楚地记得,她先是坐在船边以手试水,湖水清净明澈,被她玉手溅起纷乱水花;轻盈旋转像雪花飘舞,垂下双手似柳丝那样娇柔,舞裙斜着飘起,仿佛白云升起,舞袖迎风带出万种风情。
那日她,素肌不污天真,夜来玉立瑶池。盈盈素靥,若仙若灵。
霓裳舞罢,只是断魂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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