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飒掬几捧水扑脸,然后抬头看镜子。
过会,她伸手把左侧头发撩到耳后,侧头,看耳根下、很多柔软碎发那处。
那样胎记般疤块,她也有,颜色更淡,四个,比宗杭更小些,又有头发做遮掩,这多年,没别人知道。
三江源事件之后,作为所谓“传奇”、“出事人里唯个活下来”,易飒不止次被丁长盛追问过,当时到底发生什事。
她每次都怒
他说:“以前看过篇怪奇故事,国外,讲个警察,抓劫匪时候,被枪正打在心脏上,死,他父母很伤心。”
“十多年以后,忽然有对年轻夫妻带着个小孩找上门,说是这个小孩,打会说话起,就坚持认为自己是那个警察,还直闹着要回家,那对夫妻没办法,就带着他找来。”
“双方见面之后,小孩跟那对老夫妇聊起警察小时候事,说得板眼,分毫不差,而且,小孩心脏部位,有个暗红色胎记,跟死去警察中弹部位,几乎重合。”
“于是就有人说,这小孩,是那个警察死之后投胎转世,前世伤口,变成今世胎记。”
他低头看自己那几处疤:“也觉得,这不像弹疤,更像胎记。”
宗杭犹豫下,只手抓住T-shirt下摆,慢慢往上拉,然后低下头,下巴压住拉起下摆,两边用胳膊夹紧,生怕露点,不雅观。
他别扭地指给她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三处中弹,处在乳间心窝,处在肝脏,处在胃,现在留存颜色都很浅,淡得像被稀释过度银红。
易飒低下头,凑近去看,宗杭只觉得她呼吸拂在自己上腹间,耳根烫得要命,那处皮肤不自觉地缩颤下。
易飒说:“别动。”
又小心翼翼看易飒:“这个衣服,能放下来吗?”
易飒这才反应过来,侧身给他让路,语气有些不自然:“你先过去坐着休息会吧,洗把脸,船上又热又潮,都出汗。”
宗杭赶紧出来,回头看洗手间门掩上,长长松口气。
他觉得自己真幸运,易飒肯听他说话,又通情达理,这匪夷所思事情,她也暂时接受,没有自以为是地骂他胡编乱造。
***
她伸出食指,指腹摁向他肝脏处那枚。
宗杭看不到,但她看得清楚,那处皮肤受力凹下时,边缘处现出许多细小褶皱,像发散线,线颜色要更深个色阶,撤手就消,不是仔细观察,压根看不出来。
易飒缩回手,指甲边缘轻轻挠过自己掌心,头次觉得气喘不上来。
她有点语无伦次,觉得必须要说点什,用以掩饰自己失常:“这就是子弹留下疤吗?点都不像。”
宗杭也觉得不像,疤这种东西,本来就是层结痂附着在柔软平滑皮肤表面——但他这三处,没有凹凸,不粗糙,跟周围皮肤压根没两样,乍看上去,像轻微色素沉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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