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拿过那块年历板,白纸铺上去垫平,拿笔在纸上画线。
第条,是个“几”字形,学过小学地理,应该都知道这轮廓。
黄河。
易萧在黄河尾上写个“丁”字。
第二条,起笔蜿蜒曲折,但走到中途,那个“W”形状,宗杭也认出来。
易萧说:“你知道水鬼三姓吗?”
宗杭摇头。
“那你觉得它是什?没关系,说来听听,其实挺想知道,外人是怎看它。”
宗杭犹豫下,觉得自己理解应该大差不差:“鬼故事里,那些淹死人……变成鬼,就是水鬼。”
“三信……活人给死人上香,不是上三柱吗,那死人也要回信……”
井袖说:“黑灯瞎火,魂都快吓没,只顾着逃命,也就是咱们运气好,有那桶猪肺,不然,今晚都睡鳄鱼肚子……哪还顾得上去看什。”
没看见啊,宗杭有点遗憾。
他真是难得那帅。
***
也许是因为太累,宗杭这觉睡得很沉,原本是可以安枕到天明——
沉甸甸有分量,不再轻飘飘上天。
宗杭说:“咱们以后要聪明点,要防着她点,有什不对,们互相通个气……哎,井袖,你觉得今天,厉害吗?”
他前句说得郑重其事,话里话外都透着超出年纪稳重,后句,忽然又回去,受那大罪,眉宇间居然还现出些稚气未脱小得意。
井袖噗地笑出来,她朝外头努努嘴:“她那样,你不气啊?还有啊,伤口疼不疼啊?”
气啊,也疼,但他有更在意事儿。
长江。
长江尾,写是个“姜”字。
第三
易萧抬眼看他,表情有点不对劲。
宗杭心里泛起嘀咕,还得硬着头皮说完:“三封信,寄托对人间……不舍……”
易萧忍不住大笑。
她笑起来有点像哭,两只手捂住脸,瘦削肩膀上下耸动着,手里纸都揉皱。
过会,她终于缓过气来,说句:“智障。”
半夜时,忽然听到咕噜咕噜放水声。
惊起之后,发现不是在做梦,浴缸下水塞被拔开,缸水正打着旋儿从下水处漏走,宗杭水淋淋地爬起来,看到浴缸边多把椅子。
易萧坐在椅子上,像截冷硬老木头,身上味道闻上去也像木头,泥里正朽烂那种。
她垂着眼皮,看手里慢慢卷着张白纸,目光飘忽又散漫,手边放下马桶盖上,有支笔,还有块硬纸板年历。
年历上“7.17”,如井袖说那显眼。
那个猪肺桶,应该挺重,去鳄鱼池那路,都是那男人和司机两个人在抬,可是他抱起来抡时候,没觉得特别吃力。
还有,他不会游泳,但是下水之后,又是举铁桶,又是箍住鳄鱼猛揍,又是拽着井袖逃命,这些事,在岸上干都挺费力气,更别说水里,他怎做到?
更重要是……
“你看见怎制它吗?”
那是鳄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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