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女儿女婿置办满桌子菜来招待,十分热情,讲话都带着腔南京口音,只有老姊妹讲是淳安方言,她们两个自成个世界,日渐浑浊眼眸皆被潮湿喜悦包裹。
久别重逢,大多如此。
将近晚八点,住浦口外孙家、住江宁外孙女家也都陆续赶到,狭小个屋子下子多十来口人,顿时热闹得像过年。电视机播着当地新闻,孩子们在沙发里翻滚,
两个人抵达699号公寓已是傍晚,外婆回到久违老房子,心中难免各自拥绪交织。
这间公寓曾经是她结婚新房,她曾在这里迎接过孩子们降生,曾目送他们出门读书,见证他们组建新家庭,又个接个地送他们离开,后来她自己也离开这里,走数年,物是人非。
外婆走到书柜前站许久,又越过书柜抵达阳台,暮色里是个崭新上海,与她老旧伤感故事毫不相干。过去种种,其实对她而言,也都是年代久远、需要节制悲伤与遗憾。
宗瑛站在旁边,与她讲这些天同浙江亲戚们联系下来情况。
她按簿子上老号码逐个打过去,前面几个都拨不通,只能以后再慢慢找。姨外婆家那个倒还有人接,但被告知姨外婆现在已随女儿移居南京。她紧接着往南京那边打电话,那边讲姨外婆也很惦记姊姊,如果能见面,他们就尽早安排。
,她右手轻轻颤下。
坐在侧后方外婆,留意到宗瑛表露出丝不安。
外婆这时才仔细地打量起她。尽管这些年通过视频或者电话能解到关于她些近况,但当下面对面地接触下来,外婆担心变得直观而强烈——
不论是长相、还是做事样子,她都和严曼越来越像。
外婆忧心看向她扶着方向盘手,谨慎地问:“阿瑛啊,你是不是有不开心事情?”
虽不能个个都联系上,但还有个能立即见面,这对外婆来讲,已经是不小惊喜。
宗瑛和南京那边又联系次,两个老姊妹隔着电话用乡音讲半晌,忍住落泪冲动,迅速敲定见面日期——9月3号,周五晚上。
上海到南京,吃过午饭稳稳当当出发,开车上高速,抵达时正好迎接南京落日,进入市区遭遇小小拥堵,是再寻常不过工作日晚高峰,这是2015年南京。
那七十多年前呢?导航提示还有三公里就到目地,宗瑛望着远处风平浪静高楼,制止自己继续往下想念头。
会面地点就在姨外婆家里,南京市区间普通商品房。
宗瑛虽觉得这问题突然,但也很快应道:“没有。”
外婆又问:“那你有没有什工作、生活上面麻烦?”
宗瑛认真想想:“有些,但觉得能够应付。”
答复也几乎和严曼当年模样,可那时严曼说完这些,很快就走。
外婆忧虑由此变得更深,严曼不告而别对她打击很大,她不愿见有人重走严曼老路,尤其是宗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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