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朝田埂下走两步,仔细分辨着空气中不同声音,隔会,似乎又听到声极低呜咽。
古城外是大片田地连着田地,中间以田埂相连,零星点缀着几家农舍,田中央堆着个又个高高草垛子,如果有异样,那定是在草垛子后面。
季棠棠步子放很轻,夜很静,几乎能听到气流游走和不知名虫子在根茬间缓缓爬行
她把纸钱张张地点燃,红色焰头很快就把粗糙纸面吞吐成灰烬,偶尔起风,没烧尽纸钱打着旋儿飞起来,落在身边不远处。
季棠棠低着头,间或把手中纸钱送到焰头上,声音压很低,像是在闲话家常。
“尕奈那件事情之后,直睡不好,开始会做噩梦,后来不做梦,头疼,只右边疼,突突跳。”
“也不知道能找谁去问,家里这种化解怨气方式,太血腥。妈妈当年是不是因为受不,才离开?”
“今天才知道原来还有个舅舅,妈妈从来没提过。舅舅去体育课上看过跳绳,点印象都没有,可能那时候太小。”
不见,拍很重,过十来分钟,二楼亮灯,有个裹大衣男人推开窗探出头来:“神经病啊,睡觉!”
季棠棠抬头笑笑:“买东西。”
“关门!睡觉!有病!”那人气咻咻,砰声把窗户关上。
季棠棠被骂也不生气,还是很有耐心敲门,不会儿里头传来咚咚咚下楼声音,再然后门被重重拉开,里头那个男人几乎是在跳脚:“你找死是不是,还敲,还敲……”
季棠棠递过去两张百块,很是心平气和:“摞纸钱,捆香,不用找。深更半夜,就当赔罪。”
“今天遇到岳峰,上次在尕奈见过,没想到又遇到。”
“很久没交朋友,都不习惯。”
……
说到后来,右边太阳穴又突突突跳起来,季棠棠叹口气,揉着额头起身往古城方向走,刚走两步就停下来,看向田埂那头。
是不是她听错?刚刚,好像听到有呼救声音。
那男人愣下,借着屋里光,两张红色大钞上领导人看起来简直是在朝他微笑,他咽口口水,忽然就不好意思起来:“真是……这……这哪好意思……”
他客客气气地把季棠棠要东西装袋递上,还额外送盒火柴。
季棠棠拎着袋子出南门,雨渐渐就停,古城外是农家,大片大片田埂,堆得高高草垛子,季棠棠走到田埂边坐下,抽出线香插两根在地上,用火柴点着,看着袅袅升起烟气出神,呆会之后,忽然想起来:还有舅舅。
于是又抽出根香,慢慢擦火柴点着,又抽张纸钱,凑着线头火星点燃,等到火舌渐渐大起快烧到手时,才向半空中扬开去,低声说句:“妈,挺好。”
这句话刚说完眼泪就下来,她拿手擦擦眼泪,吸吸鼻子,又点着张纸钱:“其实也不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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