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虱子在温暖室内苏醒过来,爬到他脖子里作痒。程凤台扭扭脖子,当着坂田面泰然自若捉出虱子来揿死,手势就像点支香烟样自然流畅,想必已经操作过无数遍,并没有耽误他谈笑风生。坂田通过威逼利诱将绅士挤兑成野人,现在不好明目张胆嫌弃这个野人,他不动声色离开沙发,坐到写字台后面,远远与程凤台拉开距离:“这次程先生立下汗马功劳,将依照诺言支付后续尾款。程先生为帝国付出,以及曹司令家友情,与九条将军很记在心上。”他填支票给程凤台,用竟是私人账户。曹贵修推断此次运输军火是坂田个人行为,旨在为九条撤退做筹谋,程凤台这下信十成十。
二,nai奶在家清早得到报信,预备下吃食热水新衣服,单等着程凤台摆驾回朝。进大门,二,nai奶已带着孩子们等候多时,见他胡茬丛生面庞消瘦,面擦眼泪面骂日本人,又怪程凤台软弱屈服,活该受罪。过去程凤台走货之前和之后,她总要这样哭上哭,埋怨埋怨,但是心疼归心疼,嫌弃还是样嫌弃。程凤台非要抱抱孩子们,孩子们笑着跳着乱躲,嫌他脏臭,胡子扎人,他便要去抱察察儿:“三妹过来给哥抱抱,你总是和哥亲。”谁知察察儿不笑也不逃,冷冷看他眼,转身走。程凤台愣愣,二,nai奶也摸不着头脑,只说:“看你!别把虱子带到察察儿辫子里!”她拿起笤帚护着孩子们撵开他,不许他进二门,直接轰去耳房里洗澡剃头发,衣裳鞋袜全拿去后厨烧。
和老婆孩子们玩笑过后,程凤台泡在澡盆里合上眼睛,满脸倦容。静下来就满脑子事,日子过得像下棋样,步不能走错,拈起枚棋子,脑袋里要提前计算好几步后招。火炉烧得很热,程凤台渐渐盹着,只手按在他肩膀上温柔地按按,有声音说:“二爷醒醒,这样睡着该受凉。”
程凤台睁眼看,说话是个修眉窄脸少年,十五六岁年纪,气质打扮与其他仆人说不上哪儿不同。少年低着头弯嘴角,笑出个唇红齿白模样,半卷着袖子替他擦背穿衣裳,屋子里水汽蒸腾朦朦胧胧,其他个人也没有,程凤台越发瞧着他奇怪:“你谁家孩子?”
少年说:“二爷叫秋芳,是后门老罗侄子。”
程凤台没再问,要是换个俏丫头,兴许还能逗逗嘴,小子再俊也是个小子,他不爱看。这个秋芳不言不语,伺候人倒是有套,翘着兰花指给程凤台刮胡子剃鬓角,手势明显经过训练,程凤台闻见他身上幽幽香气,会儿又单腿跪在地上,把程凤台脚捧在怀里穿袜子。举动没有不规矩地方,然而处处透着个不规矩。程凤台是被商细蕊开过窍人,这几年浸染梨园,看得也多,脚往回缩,也不看他,自己穿上鞋走。
二,nai奶在厢房里曲起条腿坐在床边,程凤台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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