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细蕊道：“是七少爷买来逼着
穿
两次，穿着很呆，不好看。”杜七待他这样尽心，他还挺不领情
。
最后选
件崭新湖青色
理。黄记者在权贵跟前碰惯钉子，程凤台不爱搭理他，他反而觉得是常态，转头干劲十足地掏出采访本子来，貌似埋怨实则恭维地苦笑道：“商老板也太红！连两天，拼性命挤上台想拍您张照片，愣是被他们挤得鞋都丢！”
商细蕊下意识地瞥眼看看他皮鞋，露出个志得意满微笑。黄记者趁此把问题问许多，商细蕊在回答问题之前，总要轻轻“唔”声垂头忖着，之后作出答案委婉冲和，冠冕堂皇，是可以上报上电台，四处去广播官文，让人听挑不出错儿，做不出文章，那
滴水不漏，不偏不倚，不像是他嘴里说出来话。他私底下虽然也真心夸赞过其他戏子，但大致上是个很傲人，比他强不是退就是死，其余纵然有可圈可点之处，总体来说，比起自己还是差得很远，他对他们欣赏也就有限。程凤台看出商细蕊答话全是有口无心经过训练产物，更觉得好笑。黄记者问题渐渐刁钻起来，商细蕊答得也巧妙，然而他机智耐心持续不多会儿，就开始发烦。黄记者见他眉毛皱过三次，很识相地停下笔，小心翼翼地商量着问：“商老板，您看要不然……您赏脸让拍张照片吧？带着您照片，回报馆也好风光风光！”
以商细蕊本意，他是懒得特意让人照相，因为总觉得自己没有上戏妆模样有点儿愣小子，而镜头格外地放大这份愣劲儿，点儿也不好看。想不到程凤台打量着他，笑道：“那得换件好衣裳，这身穿得太随便。”商细蕊还有点不乐意，但是接着架不住黄记者在那打躬作揖，三催四请，扭头看着程凤台说：“要照相也行，但你得陪块儿照！”
程凤台笑道：“又不是大明星，大红角儿，又不是你们戏界人，跟这起什哄！”
黄记者怕商细蕊反悔，赶忙说：“不妨事不妨事！二爷起拍张，不是吹牛，照相馆技术还不及好哩！您和商老板拍张照片留个纪念嘛！”
黄记者这说，程凤台也听进心里去，他与商细蕊相识至今还没有合过影，这断然是有纪念意义。商细蕊拽着程凤台同进屋去替他挑衣裳。程凤台边赶着喝口茶，边说：“找件出门穿就得，这还用人伺候你！”语态里尽是亲昵。黄记者早察觉他俩这份亲昵，此时听，眼珠子动动，也不知心里在琢磨着什。
商细蕊卧房里靠墙只大衣柜，打开清色长衫布褂，有套西装罩着防灰罩子格格不入地悬挂在旁。程凤台褪下衣罩看看，还没有说话，商细蕊就说：“不穿那个。”
程凤台道：“拍照片，西装显精神！”
商细蕊道：“不穿，穿着箍胳臂箍腿。”
程凤台道：“不穿你买它干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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