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妖还成,若是男妖,岂不把咱商老板给消受!”
这种下流话时不时蹦出来两句,程凤台几次以为商细蕊要生气,不想小戏子除脸红之外,很耐烦地有问必答,与苦力们嬉闹片,偶尔撒个娇撒个憨,与当日富贵场所做派无异,让程凤台很是另眼相看。想商细蕊果真心眼干净,心眼里不见财势,对人也就没有高低之分。
其实在商细蕊眼里,人虽不分贫富贵贱,大约还是可分为四类:懂戏和不懂戏,捧他和不捧他。懂戏又捧他是为知交最高;懂戏却不捧他可敬不可亲;不懂戏而捧他可以闹着玩;不懂戏也不捧
他们这样闹,那些不认识商细蕊食客也都围过来。程凤台心想坏,这帮大老粗,哪有这样起哄,太不尊重,小戏子脸皮薄,准得恼羞成怒。
商细蕊脸果然渐渐红起来,红到耳朵根,却不见恼意。小二恰时端上面条来救场:“你们省省吧!打量咱商老板年轻老实,回头把人逼窘,再也不来啦!咱这面馆可就靠商老板增光啦!”
众人还是不依,声赶着声讨戏听。
“不给你们唱,饿啦,要吃饭。”商细蕊边拌面条,边说:“你们上戏园子踏踏实实坐着听吧,还是扮妆,还有胡琴伴奏,顺便还能给赚点儿戏票钱。”
众人依然嬉笑着死缠烂打,有说买不起戏票,有说等不及,千方百计逗弄商细蕊。商细蕊在幼年结结实实地挨过饿,受过心灵创痛,因此他吃东西时候,那劲头横扫千军无心他顾,不管旁人怎逗,他只捧着面碗埋头苦干,稀里秃噜吃完,抹抹嘴对程凤台很不好意思地憨憨笑。程凤台也对他笑,两人就要站起来走。可是众人还没有玩够他,按着肩膀不许他动:“商老板!别走啊!好久不见,再聊会儿呗!”
替周厅长心凉。
“商老板!您好啊!”
“好。您也好。”
“最近在排什新戏?”
“不算新。略改改。《会真记》。”
商细蕊轻轻打个嗝:“这儿有朋友在呢!”
程凤台点支烟:“商老板随意。”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戏子,他们心意程凤台懂。
劳工苦力们便很随意地开始揉搓商细蕊。他们开起玩笑来,与那些老爷太太打趣不同,粗俗直白不依不饶,点场合分寸都不讲。从商细蕊院子里梅花到底是不是妖精变,问到他打算几时娶媳妇,小来是不是他小老婆。
“商老板还要老婆做啥?有人亲眼见,他院子里那棵红梅精月圆之夜便化作人形,来听商老板唱戏。”
“男妖还是女妖?”
“啥?”
“就是《红娘》。”
“红娘好!红娘好!哈哈!怎唱来着?‘小姐呀!小姐你多丰采!’”他捏嗓子学句,显然是很不像,引得人们轰然笑,“怎唱?商老板您给来段儿!”
“是哟!来段儿嘿!”
“商郎哎,别臊!赏段儿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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