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子云阵心慌。
台上商细蕊咿咿呀呀地开嗓子唱起来,声音敞亮明润,婉转如莺啼。贵妃醉酒这出戏程凤台陪人看过好几遍,但是只听得懂里面两句——“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玉兔又早东升。那冰轮离海岛,乾坤分外明。”
再往下,程凤台又记不大得。但是程凤台虽然不懂词,静静地听这个嗓音,逐渐觉出两分意思,轻轻地跟着哼起来。于是又发觉中国戏剧较之西洋戏剧个好处——胡琴加着尖嗓子,吊人精神,再不懂人也打不瞌睡。
个调门唱过,台下忽然骚动起来。许多人愤懑地离座退场,还有人喝起倒彩。
程凤台不明究竟,旁边老头子惋叹道:“哎!这哪儿事去!好好出贵妃醉酒!”
另个说:“不看不看。咱们也走吧!”说罢便与程凤台告辞,约定下次见面时间,脸上神情非常扫兴。
程凤台跟在后面路把他们送下去,笑道:“这戏怎?招二位老爷子这大气性?”
老头子说:“这个商细蕊,仗着是个角儿,把戏本子七改八改,改得好些个同行和票友都不待见他。是没见过,今儿算赶上!”
“早年他在上海走穴,上海人见他这毛病,就管他叫‘戏妖’,他还反以为荣!好好出贵妃醉酒!这都敢改!是要亡国啊!”
同出门看客们听到这番话,齐声赞同不迭,并且发出很多抱怨和意见。程凤台不明白他们评论,把老头子们客客气气送上车,回包厢去找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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