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院御史、给事中慷慨议论,竟连他要离任之事都忘到脑后,纷纷磨拳擦掌,要愿与他配合上本,交章劾奏,改当今外戚居高位局面。直到左右都御史亲自执手相送,青天白日下就把从不早退桓凌送出都察院,那些写弹章写得两眼泛光同僚才想起他这道奏本不是单纯弹章,而是请辞折子。
而且是已批复下来请辞折子。
他已挂官归隐,不会再力谏外戚,亲手与他们道变易当朝局面。
众人想到这里,涌上头顶热血顿时冷冷,旋即又想到他这趟辞官并非抛下职责,而是亲身践行奏折中所上谏议——他说皇亲国戚不该做高官,自己便主动辞官,这比什弹章都更有力!
桓佥宪已然做到这步,他们岂能辜负他牺牲?
倒?
哪怕桓凌生病,断手,不能写弹章,他背后还立着个曾语劝动当今立后,断诸皇子夺嫡之路宋三元呢!他自己连笔都不要动,只消吹吹枕头风,宋三元必定就要替他写出更能触动圣心文章。
简直想想就叫人心寒。
而圣上批复更令人心寒。
不错,圣上是不曾允准他前面抑制外戚之语,只教他冠带闲住,可这不批其实也就是批!
他们连送行酒宴都来不及置办,先回值房写起弹章。桓凌写得还客气些,只以自身为例讽谏天子,别御史弹劾起人来却更尖锐,上引汉唐外戚祸国之例,下将马尚书任用私人,害得大郑边关屡遭虏祸之事再拉出来抨击遍。
马尚书家之前遇大赦还乡,挂虚衔,却也不能回京,更不能亲自回击这些弹劾他文章。但他是太子外祖,比起本就只是四品出身,在朝中毫无存在感国丈更堪为皇亲国戚标杆。
这些或真或假外戚便举起为马尚书大旗,或递帖子,或当面拦人,拿着那些引用马尚书为例弹章向太子告状:这群御史只为沽名钓誉,全不体谅太子难处!他们不想想他们再弹劾马尚书,惹得圣上想起旧恶,迁怒太子又当如何?
他们还盼着太子替他们做主,可太子就只默默听着,不肯替外祖翻案。且原本该是他们当
若这道本前面写不合圣意,宫中只要将折子原样发还,桓凌自然要修改前文,封封地重上。可圣上竟批他个冠带闲住,径将奏章发还,连个“不许”都没落,不也正说明他前面所谏并未令圣上反感,甚至有几分说进圣上心里?
只不过这黜抑外戚之事迁连良多,圣上有所犹豫,时不作批复罢。
被弹劾皇亲国戚们满怀幽怨,而都察院里众宪臣看他辞官折子,看见御批“带俸闲住”时,却都像看到罢外戚、重纯臣希望,顿时激昂起来!
从前不是没人想过抑制外戚,不过大郑自北方起事,承辽、金习俗,立国以来都是选四品以上*员之女入宫,越是高官越难免做外戚,哪有肯为朝廷、天下利益而损自家权势富贵?
也就是个大义灭亲桓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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