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虽没捞上个“亚献”机会,但能随父皇祭泰山,身份自然比众皇子高出层。他想到这点,便也和自己祭天地般地欣喜,对着祭台叹道:“见泰山之高,方知己身渺小。大丈夫故当攀泰山顶,对天地畅舒己怀,得览众山小……”
他句句抒是自己将来登上皇位,述平生功德,俯视诸王心中志向,但外人听来其实也只当他是起诗兴,想仿杜工部登泰山以小天下豪情罢。
天子也慈爱地问他:“慈儿可是爱这泰山风景?”
自然是爱,爱到恨不能数年后再来趟。
天子含笑点头:“这泰山不光是风景好,泰山脚下古来便是繁华风流之地,山东又有黄河、运河经过,若好生经营,将来亦不逊于汉中府。”
中光彩流溢,颇有些顾盼自雄。天子见他这般欢喜,不禁笑道:“你这孩子听说要出去也这高兴,活脱脱像你二皇兄模样。罢,你们也大,自然爱往外跑,朕是不该将你们都拘在京里……”
他声音有些低沉,似蕴含着更深用意,魏王却已听不出这些细微变化,强抑着满心得意和喜悦,回到家吩咐王妃给他收拾行装。
他要随父皇亲独去封禅泰山,这般恩宠又有几人能享到?
不久宫中便传出圣旨:圣上将带魏王去泰山封禅,依唐时旧制,十月出发,京中留太子郑惠监国。应奏折由太子预批,紧要地再送入山东御笔亲批。
封禅泰山之事也是在太子还京前定下,故内阁与各部院早已做下准备。虽是才忙完立储、东宫封赏等大事不久,各部人手、财力也都十分充足,短短两月内,便将这场东巡人手物力备得妥妥当当。
正是。魏王正欲点头赞同,被封禅迷得昏沉心头忽然阵紧缩,觉得有些不对。
几乎就在他意识到同时,新泰帝已然温存慈爱地说:“你喜爱这里便好。朕知道你孝顺体贴,又有治实务才能,朕年事已高,身体大不如前,总想安置好你们兄弟才能放心。你既然爱这泰山之地,朕便成全你,改魏王封号为鲁王,就在泰山脚下就藩……”
他满心怜子之情,温言缓语,却令魏王胸中如浇冰水:“……为你弟弟们就藩做个榜样。”
魏王身在礼部,这些东西当初他还帮着准备过,不过当时以为跟去不知是哪个弟弟,配东西便不够好。他也不敢公然再往上添用器,以免在父皇面前留下骄奢印象,只让王妃收拾自己日常用衣料、杯盘、炉、炭之类,随侍父皇出京。
封禅泰山自非小事。
十二月车队行至泰山,天子便先暂住在山下行宫。魏王体恤父皇身体不好,便主动请命监修“封祀坛”“登封坛”,将从京里带来五色土铺饰于坛中装饰。
这路天色虽冷,做事也繁琐辛苦,他心却片灼热,只盼着这场封禅过后他身份能再提阶。
正月初天子正式登台祭天地,献礼,下诏勒石纪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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