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码头上,甚或更深远变化,必定都起自当初宋知府忽然心血来潮建起经济园;那能催出十三穗瑞禾“化肥”也必定产自那里,可惜这回来不及去看看。
化肥。
《素问》云“物生谓之化,物极谓之变”,朱子又曰“变者,化之渐;化者,变之成”,这“化肥”岂非正是引动寻常庄稼化成嘉禾造化之物?
当初他还嫌“化肥”这名字普通,如今才知道宋大人才究天人,取名字都是字不可易。
褚秀满怀期待,连日车舟辛苦在此刻都烟消云散,翻身上马直奔汉中府城。
周王行赶赴辽东时,左长史褚秀也骑马飞奔向汉中府。
他虽然是个荏弱文官,好在年轻力壮,又会骑马,豁出去朝行夜宿小个月,终于在水稻丰收之际,带着队王府亲卫踏上汉水北岸码头。
才三数月不见,码头竟有番叫人眼生变化。
木搭码头改成石条和水泥砌成,台面扩大许多,几架滑车建在石台边,有人摇着绞盘将货物在船上与码头岸上倒换。拉货大车、推小车运货力夫来往不绝,当中又夹着客栈拉人马车,船上下来人与马,熙熙攘攘,更见繁华。
顺着人流往码头下看去,路已修宽数步,地面不知铺什,看起来灰蒙蒙、上嵌细碎石子,不甚光滑,走上去却是十分平坦。
他带着十余亲卫,身上穿着色草绿军大衣,骑着王府配良马,整齐鲜明,气势非凡,路上遇见车马都被他们气势所夺,主动避道。不过个时辰,褚秀便马当先地奔驰到汉中府衙门外,提鞭指着府门,神彩飞扬地说道:“通报宋知府,本官奉王爷之命来请见。”
这天宋知府恰好没下基层视察,正在二堂批着公文,听到外头报信直接吩咐道:“请褚大人到二堂相见,不,请褚大人直接到院子里,命人在屋里备茶水点心。”
话音才落,褚长史和众亲卫脚步声就在府衙院中整整齐齐地踏响。许是在边关巡视久,沾染几分硬派军人作风,褚长史走路步子也大,那厚衣摆都带着风,飒沓如流星地迈进公府二堂。
宋时竟没来得及降阶相迎,只眼看着个林海雪原杨子荣踏进公堂
堆满石料大车轧过,也不过在路面上留下条白印,地面绝不见陷下丝细沟。
顺着大路再往前看,远方道旁大树枝桠间还用绳子系着大红条幅,上写黄色颜体大字:汉中府城向前四十里。
再往前隔得远远还有许多这样条幅挂在道中,虽看不清上头字迹,猜也能猜出它写是什。
褚长史忽有些错觉,以为自己不是出门三个月,而是去三五年,宋知府在这边已过满个任期。
他耳边隐约听到有人在议论“上回来时还没有这个”“汉中府这变化真是日样”“四川豪商亦有来府中买玻璃”“可惜耐火砖与好石药都是官卖”之语,不禁又看向宋知府最早折腾出来汉中经济园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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