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轻笑道:“你可知诸御史为挑在何此时弹劾你们?”
唉,为夺嫡啊。宋时深吸口气,答道:“这是陛下家事,臣不敢言。”
好个不敢言。
说不敢言,却是已清楚挑明这些弹奏他御史背后之人,弹劾缘故。
“天子以国为家,你是朝廷大臣,国家之事有何不敢言?”天子目光落在他身上,仿若整座宏阔殿宇重量并落在他肩上,肃然问道:“朕若定要卿答呢?”
,吩咐太监:“午朝后将宋时召来,朕要问他几句。”
宋时上辞官折子,正打算在家歇几天呢,却见内侍来召,连忙换官服,跟着内侍内宫陛见。
新泰帝面色肃然,待他见过礼,站起来恭聆圣训,便叫人将摞本章甩到他面前:“这些都是劾奏你与桓凌私情过密,有损朝廷体面,你待如何分辩?”
当然还是样说法,私情可以认,别罪拒不能认。御史无实证、无实罪,就凭他们两人有情就要按头他们悖乱人伦,是御史诬奏。
新泰帝淡淡问道:“你说御史不该风闻奏事,桓凌便是个御史,怎地不怕自己这本奏上来,连他也并告倒?”
如今朝臣所争,牵连你受弹劾立后之事,你以为如何?
宋时此时不能不答,也不能抖机灵答什“全凭陛下定夺”,沉吟会儿,缓缓答道:“桓公昔会葵丘,明天子之禁,命曰:毋以妾为妻。”
齐桓公在葵丘之盟上与诸侯约定,不把妾室扶作正妻,这规矩在后世也绵延数千年。虽然历朝都有皇后薨逝后,改立妃妾为后,但若依周礼而言,扶正妃嫔,总不如另立良家子为皇后更合礼法。
哪个皇子夺嫡不夺嫡,既不是他该管,也不是他能管,他做翰林本份,只是依礼规劝圣上罢。
他只盯着眼前数块金砖,默默等许久,才听面前响起声轻叹:“卿读《谷梁》得法。”
宋时拱手谢道:“臣闻君子直道而行,桓御史不曾无证据告人,不曾编造隐私陷人。既未做过,如何怕人告。”
新泰帝朝旁边大内总管王太监瞟眼,他立刻退出去,过不久回来应道:“奴婢问得廊下几位舍人,皆记得抄录桓御史奏章时,他那些弹章中,皆录有证人名姓、财务细目。”
宋时在旁听得得意——桓凌真是越查越清白,换个人谁能让他这理直气壮?不过他在宫中还不敢太得意,神色内敛,恭立阶前等着圣上再发问。
天子也微露满意之色,朝王太监挥挥手,又问宋时:“你既不认罪,为何又要请辞?”
宋时垂首道:“臣虽问心无愧,但言官频频以此弹劾,多添无益奏章,亦是臣有累陛下。故臣愿为平息此事辞官,以使陛下稍减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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