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连忙吩咐:“拿桶来!别让徐公子吐在地上!”
几个差役飞快地搬桶来,往他面前怼,紧张地说:“公子可吐准,这片地面离着抛尸地不远,说不准地里细搜搜还能搜什脚印、血迹之类线索哩。”
徐珵叫他说好像专来拖后腿、妨碍人家执行公务似,气得吐都不想吐,把腰带解开,衣裳往桶里扔,叫跟来两个娈童给他取新衣裳换上。
还好桓通判是个体谅才子好官,叫人带他到通判衙门后衙沐浴更衣,又教送死者妻子宁家,自家师兄弟带人在枯井附近查看抛尸者留下痕迹。
凶器、血迹、脚印、马蹄印、车迹、碎布丝、折断草木、地上翻起颜色不同土块……两人带着差役细细搜检证物,提都没提那位徐才子半个字,而是说着方才那具尸体上呈现状况。
和宋舍人。
两人都关切地看着他,问他感觉如何。
感觉……人中有点疼,周围气味有点大。
徐珵坐起来摸摸人中,被身周那股浓浓气味熏得作呕,蓦地想起宋时那双可怕手,下意识往后缩缩身子,朝他袖口处看眼——宋时正伸出手来扶他,双纤长白皙手亮在空中,既没有他刚才看见血肉污渍,也并不曾亮晃晃地肿着。
他下意识问道:“难道方才看错?宋兄手……”
宋时自打他爹在广西任职时就管着衙门事物,桓家人说他把持讼诉,倒也不是假。县里刑名方面就有项特别工作,就是验尸——实际县务中叫检肉尸,然后填尸格,这是结案时必须附在卷宗后,没有这些,那案子在上司手里就不算破。
虽然般县令都是叫仵作验尸,首领官查验,自己拿着填好单子看看就行,可到宋时这里,却要亲力亲为,不敢全听下面——
毕竟衙门小吏没什节操,只要钱给到位,那些仵作是敢隐瞒真正死因,甚至制造出符合结案需要伤口。这时代又没有照相机保存证据,验尸单上填什就是什,过几年
宋时看着他胸前那片和人中上隐约血渍,尴尬地笑笑:“方才宋某在帮桓大人验尸,戴羊肠手套上沾些血肉,不大干净。先不提此事,徐兄方才忽地昏迷过去,想是缺水,还是先喝些水再说话。”
便有差役来搀扶徐珵,捧来水囊给他。他随行来两个优童反被挤到后方,眼巴巴地看着他,盼着他赶紧想起他们,让他们上前服侍。
可惜徐才子是怀着大计来,只顾说着“在下受苏州府诸位朋友相托,特来请宋兄到苏州参加场鄙府名士办讲学大会”,自家身上气味尚且顾不得,就更不记着身后还有人。
说着话又往怀里探手去摸帖子,却摸着衣襟有些湿,还有些粘手。他不由往下看眼,只见身上湖丝长衫胸口沾片有些像手印、不规整暗红印记。
他眼前再度浮现出宋时那两只膨肿又沾满血肉怪手,再搭着鼻端浓烈味道,干呕两下,几欲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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