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讲孟子,也和那位张郎中样,就是为给考生们做个考前辅导。
考试时虽以四书五经并列,可四书才是人人必修必考基础,五经则是选修,单讲经,其他经科学生便受不到益。所以从方提学开头,四位老师不是讲朱子脉理学就是讲四书,皆是考试能用到知识。
《孟子》七篇共三万四千余字,是四书中最长本,故而也是最容易出题本,随便截句甚至节就是道大题——不像《大学》《中庸》,因考得太多,已经到省试会试这样大考都得出截搭题地步。
而“淳于髡”这节句句经典,讲是读书人该恪守正道道理,实在有值得考地方——便是不考,读书人也该用心揣摩遵行孟子之言,庶几不负读书人济天下之志。
他便先从字词讲起:“淳于髡,是齐国辩士……”
桓凌坐到讲席上,先看眼台下。
从高台上看下面,便见黑压压片头巾铺向远方,众举子、生员小动作览无余:写题目、与同伴讨论、找人抄记方才讲学内容、喝水、吃果品点心、无所事事呆坐在位子上……
他从前给宋时讲学,都是两人并排坐在桌前,面前摊着书讲,今日倒是头回高坐台上给人讲课,感觉十分新鲜。
若是回头在后衙里布置个略高讲台、下面安方桌椅,让时官儿在下头念书,他在上头盯着他讲课,却不知是什感觉?
桓凌想得心动,目光从那片学子身上收回来,越过宋县令落到他身后宋时身上,要看看他在做什——
淳于髡正是齐威王“鸣惊人”故事中,劝威王振作另位主角。他自俳优出身,能言善辩,曾在楚征伐齐国时到赵国借兵退齐,又屡劝威王勤力王事,被威王拜为政卿。他事迹记在《史记·滑稽列传中》,在桓凌看来,是读书人就都该知道,所以介绍淳于髡身份时,并不提他在齐国官职,而是单点出他“辩士”身份。
因是辩士,故擅长用布设陷阱,巧用隐喻申自己道理,辩得人哑口无言,只能屈从他说法。
于此节中,淳于髡先与孟子论“男女授受不亲”“嫂溺援之以手”两条。这
他什也没干,正仰着脸看向台上,满含骄傲和期许地看着他。
当初他考中举人试时,宋时就这样看着他,用种长辈点评似神气对他父母说:“明年春闱,师兄必定能点中进士,与老师样做个清廉忠直、铁骨铮铮御史。”
可惜他没能参加转年春闱,父亲就已因急病过世。再之后母亲也因忧思过度,悒悒而亡,宋家世伯又远到这边陲为官……直到这多年后,他才又见着宋时这样为他骄傲神情。
他得讲得更好些,别叫前几位讲师压住,好叫他师弟还能这样自豪地向别人夸他。
桓凌垂眸微笑,朗声道:“本官今日要讲是孟子·离娄上中淳于髡节。”也就是后世流传最广,最常被人引来发议“嫂溺援之以手”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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