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讲官们早也都熟读两份讲纲,听几个字便听出这回答出处,会心笑,看着李东阳说:“这学生真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必须算他答上来!宾之兄义理过人,这题答得果然叫人无可辩驳。”
李东阳也笑起来:“不错,这崔神童果然聪明,算他胜!不管后面再有没有问倒他,也把那幅画儿送予他。”
黎詹士摇头笑道:“看也不必考。崔燮学问确是扎实,不只有小聪明。他答你那道题说法亦无错处——若是老夫,也是从《洪范》食、货二政与《禹谟》厚生之说入手。他所欠缺,概是因本经不治《书》,有所疏失罢。”
李东阳对老师便不能再用玩笑态度,改容答道:“老师说得是,弟子也并无取笑他意思,而是真心觉得他通过弟子考较。”
他当天没叫人把画儿取出来送过府,大约是那个“水西先生”闲章没刻好,得先叫人刻章,题诗才好来赎画。
大学衍义》里内容,更多是以原文为本。崔燮学四子书学得最精,又出过《四书对句》,可以说玩得精熟,就从讲章上文字里都能抠出答案——
问他明德、新民、止于至善这三条纲领关系:他便答“明德”“新民”皆应止于至善。
问他如何使“明德”“新民”止于至善:他便答格物致知、诚意正心是修明德功夫;齐家治国平天下是致新民手段;知止、定、静、安、虑、能得是止于至善正途。
问大学为何不言治天下,而言平天下:他便答天下不平在于人心不平,人心平则天下皆治。
……
崔燮叫崔启拿小乔图来,展开来细看眼,就见画面右上角题首新、字迹却和当初明信片票上样题画诗。虽然也是咏小乔,但后半首却露出借古讽今,劝人珍惜光阴意思。
诗下落款题是李宾之赠迁安崔生,钤几枚鲜红小印,有宾之、有西涯,唯独没有“水西先生”,约摸暂时还是不想认
轮到李东阳时,像是要刻意为难他下,故意问他:“大学为何言生财?”
CCTV《生财有道》栏目名字就是《大学》贡献出来,原句叫作“生财有大道”,讲是国家开源节流理财之法。
可别看这句话朴素实用,在现代受欢迎,可在清高读书人当中,提到“生财”这两个字就属于政治不正确——
王安石讲理财还给朱熹嘲得不要不要,直到大明成化年间,全天下读书人都得跟着起嘲呢。若他正经讲生财如何重要,说不定也要得叫这群翰林们觉得不清流;可若就摆出清高架子,不讲生财于国家利益,这道题又答不好……
就在众人都打算凑钱请李·未来·阁老吃饭时,他脑中忽然闪过丝灵感,想起李东阳讲纲上《洪范·九畴》中,第三位“八政”便是以“食”“货”二政为首,言其为厚生之要务。他索性以《尚书》讲纲答《大学》,让李东阳大佬为自己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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