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燮作揖,含着歉意说:“劳烦大人费心,学生此来,却是要请大人再代转呈封书信给祭酒大人,请求在家住宿,每日走读。”
林大猷讶然道:“你家又怎?”
崔燮惭愧地说:“家父昨日赴任云南,家中只剩下老病祖父母,个七岁弟弟和未出阁小妹。学生若住在监里,恐怕家里老幼日子难过。”
林监丞忍不住叫道:“你这才十六,令尊怎就……”
按律法十六倒是已经成丁,也算是个能奉养祖父母男人,崔老爷出去任官确乎是合情合理。这又是别人家事,又不干碍国法,林大猷也不好说什,只能说:“替你跟祭酒大人说说。你要奉养祖父母,照顾幼弱弟妹,这也是人伦大节,想来邱大人也会体谅。不过你学业不可耽搁,否则饶过你,教官也饶不过你。”
熟典当行估价,估着二两匹绸布,五两张皮子,也典百多银子。
有这些活钱,这几天就能支应过去。
他总算松松心,吩咐张妈妈安排月例和衣裳事,自己回到小院儿里,叫个才留头小书童松烟伺候着,磨墨铺纸,继续写陈情表。
上回上表是求皇上赦继母,这回则是要请求祭酒邱濬许他走读。
他自己写着写着都忍不住叹气——还没上大学就又请假又要走读学生,搁哪个老师眼里都是麻烦吧?
崔燮松口气,诚恳地说:“多谢大人关照,学生定努力向学。”
林监丞去替他申请走读,出门指个斋夫带他去辟雍考试。
明朝国子监延序元代分斋教学设置,将教室学生程度按分为六堂。新生进监要先考试,按程度分堂肄业:已通《四书》而未通《经》,分到“正义”、“崇志”、“广业”三堂;已通本经,文理条畅,分到“修道”“诚心”二堂;经史兼通,文理俱优才能到“率性”堂读书。
洪武年间国子监还有签到到制度,签到七百天才许升“率性”堂。如今因为做官都以科举为贵,国子生分不到部院好工作,考勤、积分要求也不那严,坐监生员大多只是拿这里当个跳板,努力读书准备科举。
崔燮随着众生到东讲堂考试,默写几条帖经、墨义、御制大诰,试条判语,作道四书题,
可国子监是全封闭住宿制学校,每月初十五日才得休沐。崔家如今又穷又乱,管事、掌柜们正人心惶惶,恨不能卷包袱逃;祖父祖母长年病着,妾们身份不够,妹妹又才只十二岁……
他往国子监住,自己倒是可以安安心心读书,这家子可怎过呢?
哪个有点儿担当男人也不能这干!
他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又槽崔老爷把,转天早便袖这封信,背着书包到国子监报道。
监丞林大猷已经认得他,见他来找自己,以为是来销假,便说:“你来正好,这几日有外省廪膳生员入供,帮你挑几个北直隶同号房,省得口音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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