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安笑道:“原来如此。这崔榷倒生得个好儿子,叫什来着?可是擅作诗词?”
耿裕道:“他儿子应当是叫作崔燮。倒也没做什诗词,只是捐座院子给县里建藏书楼,他们县令把这事写在文集里。”
万安不禁感叹这儿子比父亲强,他父亲还没送院子给自己这个座师呢——连间屋子都没见过!这对比,他对这个门生好感越发淡,又想起他顶头上司刘珝向和自己不对付,于是也公事公办地说:“这崔榷虽是门生,但更是刘次辅手下干吏,好问你看着安排吧。”
耿裕这个月就没打算安排他,握着卷宗去文选司,叫个主事:“插到下下个月待推那批里。这是万大人叫送来,也找人去户部查问查问吧。”
崔郎中前程悬在吏部不上不下,只见有人来考察,就是不见转迁,急得恨不能亲自去吏部问问万首辅是怎安排。但且不说万首辅不是他能随意问责人,就凭对方“万岁阁老”“洗屌相公”雅号,他都不敢青天白日登万家门,怕沾
迁安和通州开,如今外面不好买着,下官把家里那本给大人送过来吧。”
转天下朝后,徐主事书就送进来。右侍郎黎淳身兼少詹事兼侍读,下朝后还要去东宫,因他不在时便不能开会推举*员,耿裕便关着房门清清静静地看会儿书。
戚县令笔力不算太强,但因为是胸中有真山水人,文字也当得上清新婉丽,跟满卷淡彩山水相得益彰。偶尔有几张大图,人物也极俊秀儒雅,神彩飞扬,正是最符合士大夫审美成熟美男子。
耿侍郎将这本书看完,脑中对他印象竟有些动摇——他那天看见,真是个毫无特色清瘦小官,而不是这位濯濯如春月柳美男子吗?
他神色复杂地合上书,简直想找右都御史李裕问问那县令究竟长个什模样。不过这心思还未付诸行动,他就被首辅万安派人叫去,万安当面递给他份卷宗,和煦地说:“这是个门生,好问看着安排任外任吧。最好不要太清苦地方。”
耿裕素来有些看不上这位“万岁阁老”,淡淡地应声“是”,接过卷宗看眼,忍不住倒吸口气——他今天是跟迁安结什缘?部里刚推升到迁安知县,看迁安书,这就又见着书上那位捐赠书院小义士父亲?
万安看他神情不对,便问他:“怎,你知道这个崔榷?莫非他素日行事有什不检之处?”
他对自己门人弟子还都是很有点儿自知之明,只是看在他们懂事、会孝敬份儿上,睁只眼闭只眼罢。可耿裕真对得起他姓氏,是个敢跟上官瞪眼人,若叫他当场挑出毛病来也是尴尬。
左右崔榷给孝敬也不多,万首辅索性大度地说:“若他真不可取,好问你只管黜落,不必看这个座师脸面!”
耿裕低头道:“首辅过虑。下官只是听过他儿子名字,见是他卷宗,有些吃惊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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