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那些几天来找不下活干匠人,也屈尊愿去干小工活。这使得竞争激烈起来。
包工头立刻在匠人中间挑两个身体最好,叼黑卷烟嘴角浮起丝笑意——今天占个便宜,用小工钱招两个大工!但其他几个匠人年纪有些大,他似乎不愿意要,接着便再瞅年轻些人,他手在少平肩膀上拍拍,说:“你算上个!”少平激动得心怦怦直跳,立刻返身回去拿自己行李。
他和另外三个人跟着包工头过大桥头,然后走过灯火通明南北大街,直向南关走去。路上,他们这几个人连同包工头自己,很引人注目,在行人眼里大概象刚释放回来劳改犯样。
他们几个被包工头引到南关个半山坡上主家,人吃两碗没菜干米饭。吃完饭后,另外三个人就在旁边个敞口子窑里住下。包工头指着坡下另外个敞口子窑对少平说:“那里还能挤个人。你下去住!”少平于是背起行李,到坡下那个敞口子窑里去安身。
这住处和他在阳沟揽工时样,是个没有门窗闲窑;里面地上铺层麦秸,十几个人铺盖卷紧挨在起。
可干,就只好在金波目送下直向桥西走去——走向那个虚构“工作地点”。
当他走到麻雀山根下丁字路口时,估计金波早已经回邮政局,这才又折转身从原路返回东关。他来到汽车站,取出自己那卷破烂行李,然后又走进厕所,把身上新衣服脱下来,重新换上那身揽工汉行装。
现在,他又复原成另外那副样子,向大桥头他那个“王国”走去。
因为还是早晨,聚在大桥头揽活工匠还不很多。旁边大街上,上班人群倒非常拥挤;自行车和行人组成洪流,不断头地从黄原桥上涌涌而过。
少平想,眼下要是他立在这里,万金波过来,很容易看见他。他于是把行李放在砖墙上,然后自己退到个不起眼墙角里,边瞧着铺盖卷,边等待大批工匠到来,好把他淹没在人群里……今天很不走运,几乎没有几个包工头来大桥头。
少平进去时候,所有工匠都光身子穿个裤衩,围在起张大嘴巴兴致勃勃地听个人有声有色讲什。谁也没注意他到来。
他把被褥展开,铺在窑口边上,疲倦地躺下。躺下以后,他才注意到,窑里所有赤膊裸体揽工汉,原来是围着个四十来岁匠人,听他说自己和个
眼看天又快要黑,孙少平仍然怀着渺茫企盼呆立在桥头。唉,要是找不下活干可怎办?那他就得圪蹴下吃这六十块钱!
临近黄昏时候,突然有位嘴叼黑棒烟包工头来到大桥头。对于仍然怀着侥幸心里留在桥头工匠们来说,等于大救星从天而降!
人们立刻就把这位包工头包围。
少平不甘落后,也很快挤到人圈里。
“要四个小工!”包工头把右手拇指屈在手心里,向空中竖起四个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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