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峁书记想想,说:“后村头有孔烂窑,没门没窗,和个山水洞样,是村里家人几十年前废弃不要。你如果不嫌,自己去看看……”书记用手指指那孔烂窑所在地方。孙少安二话没说,就带着他骡子和架子车,个人来到拐峁村后边那个偏僻小山弯里。
这地方离村子有里多路,周围全是荒野。
当少安找到那孔烂窑时,不免愣住。这确象个山水洞:不大个废窑,旁边塌下批土,堵住半个窑口;窑口前蒿草长人多高……切都破败不堪!
“这还不如个狗窝……”他自言自语说。
不过,少安很快决定就在这地方安身。其它地方没住处,城里旅社住不起,有这个遮风挡雨洞洞也
九月下旬,在个秋雨蒙蒙日子里,孙少安带着自己畜力车,来到原西县城。
雨中原西城非常寂静。雨水洗过青石板街上,看起来没有多少行人,商店门都开着,但顾客寥寥无几;售货员坐在柜台后面,寂寞地打着深长哈欠。街道两边些低矮老式房顶上,水迹明光,立着行行翠绿瓦葱。到处都能听见淙淙流水声。空气中满含着土腥味。原西河涨宽,城内也能听见远处河水有力喧哗声。天空灰暗云朵直低垂下来,和城外山顶上蓝色雾气溶接在起,缓慢上升着向北方涌动,偶尔传来声公鸡啼鸣和几声狗吠叫,那声音听起来是湿漉漉……年度秋雨季节开始。在农村,庄稼人现在都头倒在热炕上,拉着沉重鼾声,没明没黑,除过吃饭就是睡觉似乎要把年里积攒下来疲乏,都在这雨天舒散出去。多好啊!朦胧睡梦中闻着小米南瓜饭香甜味,听着自己老婆在锅灶上把盆盆罐罐碰得叮当响……但是,孙少安享不成这福。他现在浑身攒着劲,准备要在县城大动干戈。这是他次命运之战。
找到根民表兄后,他才得知,由于等不到根民回话,他表兄前不久已把这活包给别人。听说他要来,根民表兄费好大劲才又把原来包活人辞退。
孙少安倒抽口冷气。
“那你在什地方吃住呢?”根民表兄问他。“只要能干上活,这些都好凑合。人好办,主要是牲畜。”少安说。
根民表兄想下,说:“拐峁大队书记熟悉。们就买他们砖。给你写个条子,你去找他,让他在拐峁给你寻个闲窑。不过,这得出租钱。们这是学校,没空地方。再说,你住在城里,早上拉空车去装砖,多跑趟冤枉路……吃饭哩?”
“如果有住地方,准备自己做着吃。”少安说。
“那好,你现在就到拐峁去,先找个住地方再说!”
于是,少安就拿着根民表兄写张纸条,来到拐峁村找到这里书记。
书记为难地对他说:“们村里没眼闲窑啊!”“歪好不嫌!只要有个能遮风挡雨就行。”少安恳求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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