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里恣意飞翔……但是,孙少平并不因此就自视为双水村超人。不,他归根结底是农民儿子,深知自己在这个天地里所处地位。
在双水村日常生活中,他严格地把自己放在“孙玉厚家二小子”位置上。在家里,他敬老、尊大、爱小;在村中,他主要是按照世俗观点来有分寸地表现自己修养和才能;人情世故,滴水不露。在农村,你首先要做个般舆论上“好后生”——当然这是个很含糊概念——才能另外表现自己不凡;否则你就会被公众称为“晃脑小子”!
孙少平在农村长大,深刻认识这黄土地上养育出来人,尽管穿戴土俗,文化粗浅,但精人能人如同天上星星般稠密。在这个世界里,自有另种复杂,另种智慧,另种哲学深奥,另种行为伟大!这里既有不少呆憨鲁莽之徒,也有许多不起天才。在这厚实土壤上,既长出大量平凡小草,也长出不少栋梁之材——象毛**这样巨人,也是在这样土壤上生长起来……这样,孙少平精神思想实际上形成两个系列:农村系列和农村以外世界系列。对于他来说,这是矛盾,也是统。方面,他摆脱不农村影响;另方面,他又不愿受农村局限。因而不可避免地表现出既不纯粹是农村状态,又非纯粹城市型状态。在他今后生中,不论是生活在农村,还是生活在城市,他也许将永远会是这样种混合型精神气质。
毫无疑问,这样青年已很不甘心在农村度过自己生。即就是外面世界充满风险,也愿意出去闯荡番——这动机也许根本不是为金钱或荣誉,而纯粹出于青春激情……十月份,当报纸上发表教育部关于今年大学招生消息后,少平象所有青年样激动无比。“白卷英雄”时代已经过去,今后采取统考试,地市初选,学校录娶省级批准办法。少平和他高中时同班同学都去应考,但个也没考上。他们初、高中基础太差,无法和老三届学生们匹敌,全都名落孙山。这结果很自然,没有什可难受。
当年不正常社会生活害他们这茬人。在以后几年里,除过些家在城市学习条件好人以外,大学门严厉地向他们关闭;当老三届们快进完大学时候,正规条件下应届毕业生又把他们挤在边。
孙少平原来就没有报多少希望,因此他对高考落榜心情是平静。他很快又正常地开始进入他现在生活中去……十二月上旬,去年夏天当兵走金波,突然复员回来!
这真叫人大吃惊——金波当兵才年半,怎就复员呢?而且这家伙事先也不给家里和好朋友来个信,就穿着身没有领章帽徽草绿色军装,出现在双水村。少平闻讯立刻从学校赶到金波家。
两个好朋友久别重逢,高兴地握住手,四只眼睛忍不住泪花闪闪。
金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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