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少安又想:他和秀莲还要来公社领结婚证,根民是文书,登记结婚还要经他手,到时
,“呱呱”叫声充满凄凉……东拉河已经被坚冰封盖得严严实实,冰面蒙层灰漠漠尘土。河两岸草坡上,到处都留下顽皮孩子们烧荒痕迹——片斑黄,片枯黑。天气虽然晴晴朗朗,但并不暖和。太阳似乎离地球越来越远,再也不能给人间丝温暖。
孙少安背着钱褡裢,筒着双手,在公路上慢慢走着。为躲避迎面吹来寒风,他尽量低倾着头,使得高大身躯罗得象张弓。风吹着尖锐口哨从后沟道里跑出来,不时把路面尘土扬到他身上和脸上;路边排水沟里枯黄树叶和庄稼叶子,随风朝米家镇方向潮涌而去……孙少安到罐子村座小石桥上时,突然看见,他姐夫王满银正跹蹴在路边个土圪崂里打瞌睡。
满银筒着双手,缩着脖子,戴着那顶肮脏破黑呢子帽,蹲在那里连眼皮都不往开睁。
少安走到他跟前,说:“姐夫,你跹蹴在这儿干啥哩?”
王满银听见少安声音,慌忙闪身站起来。他把破呢子帽檐往头顶上扶扶,咧开嘴不好意思地笑笑,对小舅子说:“……你姐走后,家里就没柴烧。两天没放火,窑里冷得不行,就到这地方来晒晒太阳……”少安气得顿时都说不出话来。
王满银倒来神,说:“哈呀,猜出来!你大概到石圪节置办结婚东西去呀?听说你媳妇是山西柳林?那地方去过!好地方!那年武斗正乱时候,到柳林还买过箱‘红金’烟呢!返回到无定河时候,哈呀,又碰上……”“没柴烧你不能上山砍把吗?”少安打断他话说。
满银吱唔着说:“旱年,山上没长起来柴草……”“那你连饭也不做吗?”
“没做……你姐走时留下几个干粮,就到邻家锅里热下……”啊呀,天下哪里还有这样庄稼人!少安真想破口臭骂通这个二流子,但歪好还算自己姐夫,只好忍住肚子火气,说:“是这个样子话,那你到们家里去嘛!”王满银倒象个人似说:“你们这两天忙乱,去给你们帮不上手。再说,你姐和两个娃娃都去,去连个住处也没有。等你办事那天再去,过完事当天就返回来……”少安只好离开他姐夫这个天然“取暖”地方,自个儿又向石圪节走去——让那个二流子自作自受去吧!
孙少安来到石圪节供销社,买十来瓶廉价瓶装酒和五条纸烟,又买些做肉大茴和花椒。
置办完这些东西以后,他想到应该去趟公社,给他同学刘根民打个招呼,让他到时去参加他婚礼。根民和他、润叶,都是块在石圪节上高小,后来根民又到县城上完中学,被录用成国家干部,直在石圪节公社当文书。他俩在学校时关系比较密切,这几年虽然根民成干部,但对他也不摆架子,两个人还象学校时那样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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