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林哥!你如果不嫌,咱们两个搭里过!你在家里盛着,给咱上山劳动!不会叫你受苦……”巧珍说完,低下头,只手扶着车把,另只手局促地扯着衣服边。
血”轰”下子冲上高加林头。他吃惊地看着巧珍,立刻感到手足无措;感到胸口像火烧般灼疼。身上肌肉紧缩起来。四肢变得麻木而僵硬。
爱情?来得这突然?他连点精神准备都没有。他还没有谈过恋爱,更没有想到过要爱巧珍。他感到恐慌,又感到新奇;他带着这复杂心情又很不自然地去看立在他面前巧珍。她仍然害羞地低着头,像只可爱小羊羔依恋在他身边。她身上散发出来温馨气息在强烈地感染着他;那白杨树般苗条身体和暗影中显得更加美丽脸庞深深地打动他心。他尽量控制着自己,对巧珍说:”咱们这样站在路上不好。天黑,快走吧……”
巧珍对他点点头,两个人就又开始走。加林没说话,从她手里接过车把,她也不说话,把车子让他推着。他们谁也不知该说什好。半天,高加林才问她:”你怎猛然说起这个事?”
“怎是猛然呢?”巧珍扬起头,眼泪在脸上静静地淌着。她于是边抹眼泪,边把她这几年所有切点也不瞒地给他叙说起来……高加林边听她
不行啊!总得先说点什才对。她于是转过脸,也不看加林,说:”高明楼心眼子真坏,什强事都敢做……”
加林奇怪地看看她,说:”他是你们亲戚,你还能骂他?””谁和他亲戚?他是姐姐公公,和没点相干!”巧珍大胆地回过头看眼加林。
“你敢在你姐面前骂她公公吗?”
“早骂过!在他本人面前也敢骂!”巧珍故意放慢脚步,让加林和她并排走。
高加林时弄不清楚为什巧珍在他面前骂高明楼,便故意说:”高书记心眼子怎个坏?还看不出来。”
巧珍下子停住脚步,愤愤地说:”加林!他活动得把你教师下,让他儿子上!看现在把你愁成啥……”
高加林也不得不停住脚步。他看见他面前那张可爱脸上是副真诚同情他表情。
他没有说什,只是叹口气,就又朝前走。
巧珍推车赶上来,大胆地靠近他,和他并排走着,亲切地说:”他做歪事老天爷知道,将来会报应他!加林哥,你不要太熬煎,你这几天瘦。其实,当农民就当农民,天下农民茬人哩!不比他干部们活得差。咱农村有山有水,空气又好,只要有个合心家庭,日子也会畅快……”
高加林听着巧珍这样话,心里感到很亲切。他现在需要人安慰。他于是很想和她拉拉家常话。他半开玩笑地说:”上两天学,现在要文文不上,要武武不下,当个农民,劳动又不好,将来还不把老婆娃娃饿死呀!”他说完,自己先嘿嘿地笑。巧珍猛地停住脚步,扬起头,看着加林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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