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马兵见翠翠痴痴站着,时间过许久还不回头,就打着咳叫翠翠说:
“翠翠,露水落,不冷?”
“不冷。”
“天气好得很!”
“呀……”颗大流星使翠翠轻轻喊声。
,摸会躺在床上硬僵僵老友,又赶忙着做些应做事情。到后帮忙人来,从大河船上运来棺木也来,住在城中老道士,还带许多法器,件旧麻布道袍,并提只大公鸡,来尽义务办理念经起水诸事,也从筏上渡过来。家中人出出进进,翠翠只坐在灶边矮凳上呜呜哭着。
到中午,船总顺顺也来,还跟着个人扛口袋米,坛酒,大腿猪肉。见翠翠就说:
“翠翠,爷爷死知道,老年人是必需死,不要发愁,切有!”
各方面看看,就回去。到下午入殓,些帮忙回回家去,晚上便只剩下那老道士、杨马兵同顺顺家派来两个年青长年。黄昏以前老道士用红绿纸剪些花朵,用黄泥作些烛台。天断黑后,棺木前小桌上点起黄色九品蜡,燃香,棺木周围也点小蜡烛,老道士披上那件蓝麻布道袍,开始丧事中绕棺仪式。老道士在前拿着个小小纸幡引路,孝子第二,马兵殿后,绕着那具寂寞棺木慢慢转着圈子。两个长年则站在灶边空处,胡乱打着锣钹。老道士面闭眼睛走去,面且唱且哼,安慰亡灵。提到关于亡魂所到西方极乐世界花香四季时,老马兵就把木盘里纸花,向棺木上高高撒去,象征这个西方极乐世界情形。
到半夜,事情办完,放过爆竹,蜡烛也快熄灭,翠翠眼泪婆娑,赶忙又到灶边去烧火,为帮忙人办消夜。吃消夜,老道士歪到死人床上睡着。剩下几个人还得照规矩在棺木前守夜,老马兵为大家唱丧堂歌取乐,用个空量米木升子,当作小鼓,把手剥剥剥面敲着升底面唱下去——唱王祥卧冰事情,唱黄香扇枕事情。
翠翠哭整天,也同时忙整天,到这时已倦极,把头靠在棺前迷着,两个长年同马兵既吃消夜,喝过两杯酒,精神还虎虎,便轮流把丧堂歌唱下去。但只会儿,翠翠又醒,仿佛梦到什,惊醒后明白祖父已死,于是又幽幽干哭起来。
“翠翠,翠翠,不要哭啦,人死哭不回来!”
老马兵接着就说个做新嫁娘人哭泣笑话,话语中夹杂三五个粗野字眼儿,因此引起两个长年咕咕笑许久。黄狗在屋外吠着,翠翠开大门,到外面去站会,耳听到各处是虫声,天上月色极好,大星子嵌进透蓝天空里,非常沉静温柔。翠翠想:
“这是真事吗?爷爷当真死吗?”
老马兵原来跟在她后边,因为他知道女孩子心门儿窄,说不定炉火闷在灰里,痕迹不露,见祖父去,自己切皆已无望,跳崖悬梁,想跟着祖父块儿去,也说不定!故随时小心监视到翠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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