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翠,莫坐热石头,免得生坐板疮。”
但自己用手摸摸后,自己也坐到那岩石上。
月光极其柔和,溪面浮着层薄薄白雾,这时节对溪若有人唱歌,隔溪应和,实在太美丽。翠翠还记着先前祖父说笑话。耳朵又不聋,祖父话说得极分明,个兄弟走马路,唱歌来打发这样晚上,算是怎回事?她似乎为等着这样歌声,沉默许久。
她在月
“懂他心又怎样?”
祖父用拳头把自己腿重重捶着,且笑着:“翠翠,你人乖,爷爷笨得很,话也说得不温柔,莫生气。信口开河,说个笑话给你听。你应当当笑话听。河街天保大老走车路,请保山来提亲,告给过你这件事,你那神气不愿意,是不是?可是,假若那个人还有个兄弟,走马路,为你来唱歌,向你攀交情,你将怎说?”
翠翠吃惊,低下头去。因为她不明白这笑话究竟有几分真,又不清楚这笑话是谁诌。
祖父说:“你试告,愿意哪个?”
翠翠便勉强笑着轻轻带点儿恳求神气说:
大老坐那只新油船向下河走去,留下傩送二老在家。老船夫方面还以为上次歌声既归二老唱,在此后几个日子里,自然还会听到那种歌声。到晚间就故意从别样事情上,促翠翠注意夜晚歌声。两人吃完饭坐在屋里,因屋前滨水,长脚蚊子到黄昏就嗡嗡叫着,翠翠便把蒿艾束成烟包点燃,向屋中角隅各处晃着驱逐蚊子。晃阵,估计全屋子里已为蒿艾烟气薰透,方把烟包搁到床前地上去,再坐在小板凳上来听祖父说话。从些故事上慢慢谈到唱歌,祖父话说得很妙。祖父到后发问道:
“翠翠,梦里歌可以使你爬上高崖去摘虎耳草,若当真有谁来在对溪高崖上为你唱歌,你预备怎样?”祖父把话当笑话说着。
翠翠便也当笑话答道:“有人唱歌就听下去,他唱多久也听多久!”
“唱三年六个月呢?”
“唱得好听,听三年六个月。”
“爷爷莫说这个笑话吧。”翠翠站起身。
“说若是真话呢?”
“爷爷你真是个……”翠翠说着走出去。
祖父说:“说是笑话,你生气吗?”
翠翠不敢生祖父气,走近门限边时,就把话引到另外件事情上去:“爷爷看天上月亮,那大!”说着,出屋外,便在那派清光露天中站定。站忽儿,祖父也从屋中出到外边来。翠翠于是坐到那白日里为强烈阳光晒热岩石上去,石头正散发日间所储余热。祖父就说:
“这不大公平吧。”
“怎不公平?为唱歌人,不是极愿意长远听他唱歌吗?”
“照理说:炒菜要人吃,唱歌要人听。可是人家为你唱,是要你懂他歌里意思!”
“爷爷,懂歌里什意思?”
“自然是他那颗想同你要好真心!不懂那点心事,不是同听竹雀唱歌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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