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人场面。
顶可笑还是城里人把橘子当补药,价钱贵得和燕窝高丽参差不多,还是从外洋用船运回来。橘子上印有洋字,用纸包,纸上也有字,说明补什,应当怎吃。若买回来依照方法挤水吃,就补人;不依照方法,不算数。说来竟千真万确,自然更使得出橘子地方人不觉好笑。不过真正给乡下人留下个新鲜经验!或者还是女学生本身装束。辫子不要,简直同男人样,说是省得梳头,耽搁时间读书。
膀子膊子全露在外面,说是比藏在里面又好看又卫生,缝衣时省布。且不穿裤子,至少这些女学生给普通乡下人印象是不穿裤子,为什原因他们可不明白。这些女子业已许过婚,回家不久第件事必即向长辈开谈判,主张“自由”,须要离婚。说是爱情神圣,家中不能包办终身大事。生活出路是到县里小学校去做教员,婚姻出路是嫁给在京沪私立大学读过两年书公务员,或县党部委员,学校同事。居多倒是眼界高,像貌不大好看,机会不凑巧,无对手,不结婚,名为“抱独身主义”。这种“抱独身主义”人物,照例吃家里,用家里,衣襟上插支自来水笔,插支活动铅笔,手上有个小小皮包,皮包中说不定还有副白边黑眼镜,生活也就过得从容而愉快。想再求上进,程度不甚佳,就进什女子体育师范,或不必考私立大学。毕业以前若与同学发生恋爱,照例是结婚不多久就生孩子,同居,除却跟家中要钱,就再也不会回来。这其中自然也有书读得很好,又有思想,又有幻想,九二九年左右向江西跑去,终于失踪。这种人照例对乡下那个多数并无意义,不曾发生何等影响。
当地大多数女子有在体力与情感两方面,都可称为健康淳良农家妇,需要不是认识几百字来讨论妇女问题,倒是与日常生活有关系常识和信仰,如种牛痘,治疟疾,以及与家事有关收成有关种种。对于儿女寿夭,尚完全付之于自然淘汰。对于橘柚,虽从经验上已知接枝选种,情感上却还相信每在岁暮年末,用糖汁灌溉橘树根株,面用童男童女在树下问答“甜吗?”“甜!”下年结果即可望味道转甜。切生活都混合经验与迷信,因此单独凭经验可望得到进步,若无迷信搀杂其间,便不容易接受。但同类迷信,在这种农家妇女也有点好处,即是把生活装点得不十分枯燥,青春期女性精神病即较少。不论他们过日子如何平凡而单纯,在生命中依然有种幻异情感,或凭传说故事,引导到个美丽而温柔仙境里去,或信天委命,来抵抗种种不幸。迷信另外种形式,表现于行为,如敬神演戏,朝山拜佛,对于大多数女子,更可排泄她们蕴蓄被压抑情感,转换年到头疲劳,尤其见得重要而必需。
这就是居住在这条河流两岸人民近三十年来大略情形。这世界切既然都在变,变动中人事乘除,自然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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