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也因之停在鱼缸边看那忽儿,却说道:“会长,你这石山上虎耳草长得好大!这东西贴鸡眼睛,百灵百验。你试试看,很好!”
真应古人话,贤者所见,各有不同。两个伟人走后,会长站在天井中鱼缸旁只是干笑。心里却想起老营盘野猪,好象那个石山就是个野猪头,倒放
来,四家张子都记得清清楚楚,手上桌上牌全都记得清清楚楚,说出来请会长评理。会长本想请教贵姓台甫,这来倒免。于是随意应和着说:“当真是,这位同志说对,输牌不输理。这不能怪人,是运气差。”
队长受称赞后,有点过意不去,有点忸怩,“荷包空谁讲个理字?这个月运气不好,要歇歇手!”
那人说:“你只管来,敢写包票,你定要翻本!”
正说着,号上管事把三小叠法币同纸收据拿来,送给会长过目,面对队长笑眯眯,充满讨好神气:“大老爷,这阵子手气可好?你老牌张子太厉害,简直是杀手锏,们都招架不住!定是京上学来,是不是?”
队长对这点阿谀要理不理,随随便便做个应酬微笑,并不作答。会长将钞票转交给他,请过目点数。队长只略略看,就塞到衣口袋里去,因此再来检视那张收据。
收据被那同来朋友冷眼见到时,队长装作大不高兴神气,皱皱那两道英雄眉:“这算什?这个难道还要盖个私章吗?会长,亏得是你,碍你们面子,件公事。地方上莫不以为这钱是姓宗私人财产吧,那就错,错。这个东西让带回去研究研究看。”
会长知道队长意思,是不落证据到人手上。至于乡下人,也就只是缴钱事,收据有无本不重要,因此敲边鼓说:“那不要紧,改天送来也成。他们不过是要清次手续,有个报销,并无别意思。”且把话岔开说:“队长,你们弟兄上次赶场,听说在老营盘地方,打只野猪,有两百斤重,好大只野猪!这畜生出现,就搅得个庄稼人睡觉不安,这来,可谓为民除大害,真是立功积德!听人说野猪还多!”会长好象触着忌讳,不能接口说下去。
提起野猪,队长似乎才想起件事情。“嗨,会长,你不说起它,倒忘,正想送你腿野猪肉。”又转向那同来长衫朋友说:“六哥,你还不知道们这个会长,仁义好客,家里办狗肉多好!泡药酒比北京同仁堂还有劲头。”又转向会长说:“局里今天请客,会长去不去?”
会长装作不听清楚,只连声叫人倒茶。
又坐会儿,队长看看手腕上白金表,便说事情忙,还有公事要办,起身走。那清客似朋友,临走时又点支烟,抓起他那顶破呢帽,跟随队长身后走到天井中时,用个行家神气去欣赏会儿金鱼缸中石山,说:“队长,你看,你看,这是‘双峰插云’,有阴有阳,带下省里去,怕不止值三百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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