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溪湾这个好地方是凤九从宫中本古书上看来,古书贴心,上头还附册描画入微地图。此时这册地图被拎在凤九手中,权作个向导。
断肠山做合欢会,月老却忒不应景,九天穹庐似顶漆黑大罩子罩在天顶上,他老人家隐在罩子后头,连个胡须梢儿也不曾露出来,受累凤九路行得踉跄。
越往深山里头,人烟越发寂寥,偶尔几声虎狼咆哮,凤九感慨此行带上苏陌叶这个拖油瓶帮衬,带得英明。
清歌声远远抛在后头,行至鸣溪湾坐定时,入眼处,四围皆黑,入耳处,八方俱寂,与前山尽是红尘声色繁华样大不相同。
凤九将明珠收进袖子里,挨着微带夜露草皮躺定,招呼苏陌叶过来亦躺躺。几步远阵慢悠悠响动,估摸陌少承她指教。
这封情信给嫦棣,不晓得他又受不受得住。
凤九叹声,叹息刚出口,身旁却响起个声音与之相和,“你在这里做什?”
凤九转头望,瞧见来人,欣然笑道:“自然是在等你,不是说过事成后带携你去看月令花吗?”
远目番小画舫,“你动作倒快,莫非才将嫦棣领进去就出来?”
回头看他,“怎还是息泽样子,变回来罢,又没有旁人。”
陌少今夜沉定,凤九原以为乃是嫦棣念那封情信之故,方才路上听得丛林中飘出阕清曲,她听出个首联和尾联,两联四句唱是“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清曲袅袅飘进她耳中,刹间如灵光灌顶,她方才悟。
陌少何人?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翩翩然风流纨绔尔,不过封略出格情信,何至于就惊得他路无话?陌少无话,乃是见此良辰佳夜、玉人双全好景致,想起逝去阿兰若,故而伤情无话。
徒留陌少人在静寂中钻牛角尖不是朋友所为,尽快找个甚话题,将他注意力转转方是正经。
满目黑寂入眼,凤九轻咳声,打破沉静向陌少道:“书上说月令花戌时末刻开花,可能还要等个时片刻。有首关于月令花歌谣你听说
拂开芦苇走两步,又折回来从怀里取出个桧木面具,伸手罩到还是息泽张俊脸上,“差点儿忘,要进山看月令花,得戴着这个,给你也搞个。你不认路,跟紧些。”
拍拍他肩,“对,倘有不认识姑娘歌声邀你,记住八个字,‘固本守元,稳住仙根’,倘有不认识小伙子来劫,也记住八个字,‘别客气将他打趴下’。这路咱们前狼后虎困难重重,要做好个互相照应,咳咳,当然,其实主要是你照应。”
苏陌叶嗯声。
凤九偏头,“你这个声儿怎听着也还像息泽?不是让你变回来吗?”望天幕又道:“罢罢,时辰不早,咱们快些,不然看不到。”
待入深山,日渐没,春夜无星,凤九祭出颗明珠照路,见沿途巧木修竹,倒是自成脉颇得眼缘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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