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
身体越来越虚弱，娘整夜守着外婆，顾不上她和哥哥。他们说舅舅和舅娘死
，外婆也要死。她害怕，晚上偷偷钻进哥哥被窝。她轻声问：“什
是死亡？”哥哥回答：“死亡就是再也见不到。”“也不能说话？”“不能。”“就像你再也见不到你爹娘？”“嗯。”“外婆是要死吗？”哥哥紧紧地抱着她，眼泪落在她脸上，她用力回抱着他，“
永远不死，会永远和你说话。”
所有人都说哥哥坚强，连外爷也认为哥哥从不哭泣。可她知道哥哥会哭，但她从没告诉娘，她常常在深夜偷偷钻进哥哥被窝，陪着他，即使第二天早晨，娘训她，说她这大，还不敢
个人睡，要去缠着哥哥，打扰哥哥休息。她什都不说，只撅嘴听着，到晚上，依旧会溜去找哥哥。
白日里，哥哥坚强稳重勤奋好学，可只有她知道，哥哥夜半惊醒时，会蜷缩在被子里，身子打战，她知道他又看到娘亲用匕首自尽场面。她总会像抱着自己木偶娃娃样抱住哥哥，轻轻地拍他，低声哼唱着娘和舅娘哼唱歌谣，哥哥眼泪会无声地滑下，有次她还尝哥哥眼泪，又咸又苦。
有次哥哥又做噩梦，却强忍着不肯落泪，她拥着他着急地说：
。”
高个子说：“希望你不会疯。”
高个子和矮个子灭油灯，提着灯笼走出去。
当最后光消失时，虽然团漆黑，小六依旧努力地睁大眼睛，因为他知道那两人说得都很正确，唯不让自己发疯方法就是不能闭上眼睛。
小六感觉到指尖痛楚，好似有蛆虫钻进身体，点点啃噬着心尖。
小六开始在心里和自己说话，想起什就说什。痛苦黑暗中，浮现在脑海中画面却明媚绚烂。
火红凤凰花开满枝头，秋千架就搭在凤凰树下，她喜欢荡秋千，哥哥喜欢练功。她总喜欢逗他，“哥哥，哥哥，荡得好高……”哥哥动不动，好像什都听不到，可当她真不小心跌下去时，哥哥总会及时接住她。
碧绿桑林里，她喜欢捉迷藏，藏在树上，看着哥哥走来走去找她。等他不提防间，跳到他背上，哈哈大笑，耍赖不肯走，让哥哥背着回去。娘看叹气摇头，外婆却说，不和你小时候样吗？
依偎在外婆身边，和哥哥用叶柄拔河，谁输就刮谁鼻头。她每次都会重重地刮哥哥，轮到自己输，却轻声哀求：“哥哥，轻点哦！”哥哥总是会恶狠狠地抬起手，落下时，却变得轻柔。
红衣叔叔把斩断白狐狸尾巴送给她玩，哥哥也喜欢，她却只允许他玩小会儿。每次玩都要有交换，哥哥必须去帮她偷冰葚子，有次吃多，拉肚子，被娘狠狠训斥顿。她觉得委屈，和哥哥说：“你学会做冰葚子吧，学会想吃多少就吃多少，不要娘和外婆管！”哥哥答应，也学会，却不肯给她做，只说：“等你将来长大，吃不肚子疼时再给你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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