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她在昏迷母亲身边跪下,低低呼唤,小心翼翼地推推那个憔悴妇人,生怕母亲已经再也不能回答她话。终于,母亲睁开眼睛,茫然看着她,费半天力气,昏暗眼神才忽然亮起来:“红儿?!”
母亲颤抖着伸出手,想拥抱女儿,然而她却僵在那里,竟然有下意识恐惧和躲闪。瞬间,她耳朵里响起是当年母亲那句恶毒怒叱:“贱人!滚出去!”——那巴掌似乎还在脸上火辣辣痛。她瞬间有些退缩不前。
“对不起。”忽然间,耳边却忽然听到母亲咕哝句,“当初……打疼你?”
“娘!娘!”那瞬,泪水从她眼中涌出来,她扑过去,抱住奄奄息母亲,哽咽,“红儿不好……红儿对不起你……马叔、马叔那个家伙,其实是用毒针扎死啊!”
“小孩子莫乱说话!……那个混蛋是娘杀!是娘杀!”母亲吓跳,连忙看看周围,发现没人才松口气。她将手放在她头顶上,慈爱摩挲着,断断续续地低声:“来,让看看你……红儿,你、你真比娘当年都漂亮多……嫁人?”
拦……不过,那个人死相实在恐怖啊……”
“本来是判秋后问斩,后来运气好碰到大赦,才改为流刑,被压到沧州草料场那边服劳役。”
“她女儿本来就不懂事,对娘说话没大没小。那天和她娘吵架,居然就跑不知踪影……唉唉……后来有街坊说,在什窑子里看见过她,或者说在大户人家看见她当婢女——你说说,个小女孩自个跑出去能有什活路?”
张裁缝话滔滔不绝说半,蓦然想起眼前这个打听消息旅客也是个女子,连忙顿住话语。然后有些惊疑悄悄打量来人……似乎,似乎有些眼熟呢。
就在他偷看那个漂亮女孩子时候,看见旅客美丽眼睛里滚落出串泪珠。那个佩着剑厉害女子,就这样忽然掩着面哭起来,仿佛个无助孩子。
“娘,们回家去,好不好?”她听不下去,抱起母亲,仿佛童年母亲哄她样轻轻柔柔说着。
最后次见到母亲,是在沧州草料场里。
寻觅那久,终于知道母亲如今被流放五百里,到这个地方。赶来她用迷香轻而易举解决守卫,偷偷地潜入到那些被流放人居住地方。
草料场土坯房阴暗而低矮,陡然间,她仿佛看到多年前居住永阳坊。
在最靠里那间土坯房里,她终于找到母亲。费那长时间原因,是因为她已经认不出那是她母亲……母亲躺在片肮脏枯草里面,眼里没有昔日光彩,头发也变成枯燥脆黄色,颧骨高高凸起,身上散发着异味。因为得重病,所以单独住在间里,身边放个缺口磁碗,盛着半碗混浊水和个咬口冷硬馒头。
她惊呆住,许久,才轻轻推门走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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