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野立在淋浴间里,用冷水狠狠搓几把脸,不禁讥笑自己,当初去青海时候也没此刻踌躇不定。
程迦沐浴液味道弥漫在四周,是青橄榄,他早已熟悉她体香。
半途,程迦推门:“彭野,来。”
彭野回头,隔着水流纵横玻璃,她件件脱衣服,赤条条地走进来。他这才反应过来,立刻转下水龙头,把水温调热。
程迦头发上脸上全是水,安静地问:“你累?”
程迦寻常地说:“没地方住,让你应召上门晚。”
彭野第次去程迦家,干净,冷感,看得见黄浦江上东方明珠。
彭野也看到整面墙上摆满相机,他觉得像程迦眼睛。
他特意走近看,程迦回头见,道:“不怕吗?来过家人都怕那个。”
彭野说:“那他们应该怕你。”
彭野说:“你父亲走时候,你多大?”
“十四岁多。”程迦淡淡地说,“对方车里人喝酒。”
彭野是知道,被他弟弟晃那辆车司机是酒驾,所以冲向程迦父亲车时,没踩刹车。
早该是时候。他松开她腿,直起身,刚要说什,程迦调低座椅,说:“睡。”
彭野于是说:“好。”
野是不喜欢在公共场合举止亲密人,她也是。
但男人手劲大,收着力,捏得又酸又软,程迦也就没挣。
隔着走廊,坐个带着女儿父亲。小孩坐飞机时间太长,又辛苦又累,发脾气呜呜直哭,父亲把小孩儿搂在怀里,轻声细语地哄。
小女孩不依,越哭越伤心,父亲把她抱起来,在走廊上走来走去哄着她,亲吻着小姑娘泪湿脸颊。
程迦看着。彭野也看。
“你累。”
“不累。”程迦说。
他低头,目光落在她平坦小腹上,大掌抚着,黑眼睛湿润,“洗完澡去床上,来。”
程迦看他会儿,忽然间,他路怪异举动都有解释。
她吸口气
程迦于是问:“你不怕?”
彭野淡淡地笑笑,想起那个夜晚,女中学生身上沾着血,怀里抱着相机,她眼睛和相机镜头样。
彭野心口块石头压着,在她面前格外沉重无力。他终于转头看她,声音不大地道:“程……”
“你先去洗澡吧。”程迦说。
“……嗯。”
接下来旅途,他没睡着。
到香港,转机去上海就快。要到上海时,程迦身体不舒服症状彻底好转,她才想起来问:“去西宁票买吗?”
“没。”
“原就打算回来时候顺道看?”
彭野看着她,“嗯。”
程迦说:“小时候也这样。”
那小女孩趴在爸爸肩上吧嗒吧嗒掉银豆豆,彭野略微笑笑,“难以想象。”
程迦说:“爸也这温柔。”
彭野想起什,笑容就收。
程迦并未察觉,看那对父女会儿。她想起她父亲,也有母亲,还有原野上小犀牛和象宝宝。她想,怀孕得慎重,孩子是责任,是托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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