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士喝退围观人众之后,还有几名乡人留守在此,有人煎熬汤药送到土丘之下,而土丘周围也多有难民们从所剩无几口粮中挤出点馈赠摊放开,无非是些黑硬杂菽干粮,虽然寒酸可怜,但却是乡民们最淳朴也最崇高感情表达。
羯国不会爱惜他们这些寒苦乡人,而本来寄予厚望南国王师似乎也不如想象中和蔼可亲,他们这些背井离乡、山穷水尽寒伧蚁民们,更生出种被天地世道所抛弃悲怆绝望。
可是在这时候却得知仍然有人愿意舍去命,来为他们争取点生机,无论有没有用,这丝温暖都足以让他们感激涕零,努力回报。
“曹公实在不必如此,南国之军虽以王师自诩,但所谓王命,什时候也不会下及群庶。他们这些远国征师,若真战事不顺,或还会小恤乡流,希望借力。可是现在羯贼军势败坏,更助南军骄狂凶悍,又怎会再顾忌咱们这些乡士求告。这份血书,大概也要如此前般不得回应……”
人小心翼翼扶起曹达,小心翼翼侍药,语调却
是你们强求心安时刻?”
许纯顿足厉吼,只是很快他也沉默下来,过好会儿才低声道:“等军卒,既然甲戈在身,杀贼便是唯大愿。赈济事宜,更有国中贤良担当。谁若再私藏口粮暗投城外,必以军法严惩!”
说完后,许纯便愤然返回署所,取来纸笔伏案疾书。眼下他,甚至希望还不如羯国大军围城,双方搏命于战阵,生死功罪俱都清清楚楚,更胜过眼下这种无从躲避焦灼。
在枣强城外流民群体之中,有处人为叠高背风土丘,此时土丘附近集结许多民众,个个神情焦急踮脚向内张望:“曹先生如何?为何要做自戕蠢事……”
在人群最内里土丘之下,个脸色苍白中年人横躺在草垫上,他衣袍前襟有着团刺眼血迹,另有个医者模样人正在紧张围绕他身边诊断,周遭人声嘈杂,那医士颇有几分不耐烦,抬头大吼道:“你们围堵在此,是恨曹公不死?”
周遭人闻此呵斥,脸色俱都有些尴尬,个个摆手道:“等怎会此想?曹公高仁大义,为给等乡人搏求生机,自取心血谏书枣强……”
“你们知道曹公仁义即可,速速退出此间,让曹公静养休息。若真苍天不弃贤士,或还能保住条性命。”
那医士话音刚落,横躺在草垫上伤者曹公便睁开眼,语调虚弱道:“本是劫余之身,生死也无恐惧。若能用这区区命,感动城内王臣救乡民,曹某也是死得其所,无复称憾……”
人们在此悲苦境域中,心情本就脆弱而敏感,听到这位曹公如此说,登时便不乏人泪崩当面,更有人指天怨地咒骂道:“这是怎样诡怪离奇世道!凶横逆贼福禄绵长,曹公仁泽乡里竟然不得天眷……”
城外流人们本就没有明确营垒界限,随着民众们泣号哭诉,口耳相传,很快这位曹公斯人斯事便传播开来。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