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那位驸马沈侯素昧平生,难言交恶,不过是在懵懂之际稍稍触怒其人部众,结果便被近乎打入深渊,在都中非但生计难以为继,甚至就连离开都有人阻拦,摆明要将他困杀此境!
这是他不幸,也是他大幸。幸在沈家南乡豪宗,于此世道多有敌视,而他也因此入沈家对手眼中!
虽然对那主使之人身份尚有猜测,但司马勋却不敢有丝毫小觑。能够不动声色,顷刻之间便将他个食不果腹寒伧运作到谒者台清任高位人家,可想而知在江东拥有着怎样权势!
翻手覆掌之间,将人间壮士玩弄于指节之内,甚至根本不需要露面人前,便能让人有碧落黄泉际遇流转!
如此煊赫之势,近乎于神,这也更加剧司马勋要坐实自己宗室身份决心,意想要加入到这行列之中!泼天富贵就在眼前,大丈夫此时不搏,更待何时!
东人情风物总算有些认识,也明白到自己想要仰仗陶家成事实在是拜错家门。而拜错家门还不是他犯最大错误,最大错误则是因此而得罪江东最显赫豪宗门户!
因为得罪沈氏,司马勋在建康都内可谓寸步难行。原本早前因为陶斌尽力引见,他也结识几户人家子弟。可是此后再求告上门,却是连连吃闭门羹。
更有甚者,都内有好事浪荡子屡屡为难他,甚至就连他所寄身道观,在得知他见恶于沈氏豪宗之后,都将他扫出门外!最落魄之时,甚至无寸瓦遮头,两餐都难以为继!
切都过去!
此时在船尾舱房中,司马勋手抚身上簇新章服,瘦削脸庞上神采奕奕。
过去这两天际遇之变化,与他而言仿佛做梦般,早间还是浪荡郊野寒伧之徒,满心想着躲过宿卫和郡吏耳目,在近郊劫掠维生。可是倏忽之间,他便成谒者台官长,正经台阁清臣!
几个月蹉跎,司马勋也并非无所得,最起码对于江东许多人情风俗已经渐有解。他如今所任谒者仆射虽然只是台内六百石,但也是九卿光禄之下分曹官长,出使抚慰,持节察授,乃是真真正正清职显任,非世胄子弟不能担任!
在满心欢喜同时,司马勋心情也是不乏沉重,明白到自己已经卷入到场绝难自控斗争中!指使他人家,虽然并未直言乃是江东哪家门户,但只要稍微动念想,便也能够猜个八九不离十。
紧张之余,司马勋又有几分兴奋和期待。他本就不是个甘于遵循旧途常规庸碌之辈,否则也不可能以这种身份过江来。幼生于虏庭,骨子里便浸*着弄险搏命血性。所以对于这个天降机会,也是分外珍视。
在江东虽然时日未久,但司马勋际遇却有冰火之差,也更见识到豪门望宗在如此个世道所俱有惊人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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