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约其人在南面时,即便不言家声旧誉,权位也是南面屈指可数几人,稍有抖威,台阁震动。可是如今北逃,却是性命置于人手,成监下老奴,令人不胜唏嘘,也难得此人还能坚持下去,还有笑对惨淡人生勇气韧性。
将近寒食,辛宾也在王府内正式当值十数日,终于接到个指令,率领麾下几十名兵卒,与其他几名牙门合兵处,冲出王府,直往襄国城内崇仁里而去,将户府邸包围水泄不通,凡有人员出入,俱都不允。
临行前,祖约来见辛宾,私作叮嘱,言道这户人家也是晋人高士,不可轻虐,若是职责允许,不妨稍作庇护。
辛宾原以为这命令无非户人家倒霉,得罪石虎,本还不甚在意,待到多嘴问句,便对石虎嚣张有个更深认识:原来他们所去监守这家也非俗流,而是早年北逃江东重臣、如今在石赵朝廷也居清贵高位刘隗!
“与刘公,虽无
“南北风物人情,毕竟殊异。子重至此,可还习惯?”
眼见祖约含笑行来,状似关怀询问,辛宾忙不迭拱手礼应:“远乡命卑之劫余,幸得不死,又得祖公厚恩拣举,暂得寄身所在,惟效死用命,又哪里谈得上什习不习惯。”
祖约闻言后却摆摆手,拍拍辛宾肩膀笑语道:“子重不必这说,也不过是远乡游魂罢,深仰大王庇护于此,与你可谓同忧共恩。用心做事,此身终不至于埋没。”
说着,祖约便径直行过,转往王府偏殿而去。而辛宾则直保持着恭谨姿态,直等到祖约离开良久,这才站直身体。
他这个牙门将,职属宫禁之护卫军队,但其实不过是王府亲兵罢。言道亲兵都有过之,因为他至今不曾见过中山王石虎,只是宿卫于王府,有固定编制。
类似职事,单单在中山王府便有几十人,远非什显职。当然在王府中地位较之那些豢养武士盗匪要高些,毕竟手底下也有几十兵众,多是自己在以往同伍那些武士们当中招募来。
而且在不当值时候,辛宾自由也不受限制,凭着军牌可以随意出入王府,乃至于直入禁中宫下。不过辛宾也并不敢因此忘形,仍然谨守分寸,只是趁人不注意时派几名龙溪卒亲信在城内悄悄打听钱凤等人消息,但却未有回音。
近日在王府当值,辛宾也多有见到祖约,渐渐感觉到祖约在石虎身边处境。此人在北地可不再是什镇西将军、地方伯,无非闲人而已,因近日时局暗涌才又频频被石虎召见,往常时节根本就见不到,在王府内自然也无威信权柄可言。
大概是权位丢弃同时,脾气也并被夺走。到如今辛宾已经可以确定,秦肃之家与祖约之间确是没有什旧谊。然而此人近来却对辛宾颇多关照,毫不掩饰示好拉拢。
尽力迎合之余,辛宾也是不免感慨,乃至于想要问问祖约究竟后不后悔早年所为?当此乱世,人旦行差踏错,那真是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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