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荣开口,余者俱都噤声,毕竟这是全家见识最高之人。
“国中禁令更苛,作酿也是弄险。家也要再思退路,否则难免顷刻破家。钱先生其人不论前迹,能从驾于道中师君人物,可知其人不凡。前日入都多听坊间传言严师君神异,如今国主久访贤良,若是闻名召见,便是显达。”
冯荣讲到这里,眼中已经神采流露:“钱先生是严师君弟子,家若有如此庇护,何愁不能得安?更何况,即便不望大运,钱先生其人本就高才,若能留在家里教养孩儿也是善。即便不做郎官,子弟俱能明理,人也不敢小觑!”
房中众人听到这话,难免浮想联翩,就连先前对钱凤不乏轻视冯七也都垂首默然。
“这几日观望,钱先生不是妖异之人。虽然仪容确是……别不说,这位先生共其家人,那都是壮武材力,供养在家,也不是坏事!”
其人流落于外,家要与此等人物结交,实在太难。”
冯昌言中并不掩饰对钱凤推崇,捻须沉声说道。
房中这几人,便是冯家几兄弟。北地动荡远迈江东,因而宗族血脉亲情更加浓厚,数代都不分家,群居地而自保。达到望宗巨室,小到寒伧门户,俱是如此。
“阿兄实在不必过分看重此人,个南贼而已,就算薄有出身,流落外乡又能有什作为。若非家收养,横死于外只是顷刻。”
席中另人脸膛黝黑,两手结茧,神态颇有不以为意:“况且他在南土就算公卿之家又如何?家不过守户自保,耕桑不断,难道他还能代牛耕田?若是桩麻烦,逐出即可。”
最终家主冯昌锤定音说道:“钱先生家人离散,想必孤苦。这几日别事都放在边,家中娘子都收拾交代下,若有哪个入先生高眼,即刻行礼。”
于是又过半个月,那位钱仪钱先生便从暂居客人,转成为冯家婿
“七郎这想,实在大错!国人残,bao,久虐乡人。家因何自保?可不只是俯首耕田,若非祖技传承,早已被征发入役!如此个世道,家又不是亲友群立乡土巨室,想要活命,就该多望于外!”
另席中个矮壮之人说道,此人名为冯荣,乃是家主冯昌嫡亲兄弟,钱凤便是受他厚邀而来。
此家门户虽小,但也兄弟各司其职。冯昌作为家长是长居家园,前个说话之人冯七则带着庄人耕种糊口。而冯荣此人因为眼界灵活,奔走于外用微薄家业结交外援。
这冯家能安立此乡,杂胡环绕还能存家,说起来也没有什玄机,无非献女献技而已。赵主欲兴大治,苛令禁酒,致使坊中无酿。但襄国左近人丁几十万,更有大量桀骜难驯羯奴杂胡,颇多嗜饮,又怎能单靠法令禁得住。
坊中无酿,可是但凡有二家业者,私下作酿已经不是秘密。冯家有此家传技艺,自被有心者察知,迫其作酿,虽然不敢售卖于外大发横财,但也能因此保住家园人丁。蛇虫鼠蚁,俱有其道,便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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