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凤便也迈步迎上,笑着将中年人迎入房中,顺手递上那几个少年郎今日留在简上课业。这庄园虽然也是不乏薄产,但也没有豪奢到要用如今在北地价高纸张来供子弟学习。
中年人只是粗通文墨而已,竹简上墨迹斑斑,偶尔看见几个尚算清晰字迹,已是笑逐颜开,捻须笑道:“钱先生高贤之能,教养这几个庸质儿郎,也真是劳心。”
“劫余之徒,幸得庇护,暂有容身之处已是感激不尽。稍尽浅力,授以无用之学,只求不要误人子弟,冯君实在太客气。”
钱凤闻言后便也笑着谦虚说道。
“钱先生这说,实在是让羞愧。寒家门陋,暂容先生大才栖身留居已是荣幸。”
位于襄国西面宜岭,乃是太行余脉。此境山岭层叠,绵延向西,不乏形胜之处。
在沟壑河谷之间,草木欣荣之处,错落分布着些大大小小坞壁庄园。这些庄园主人,有是晋人良家,有则是乔迁至此杂胡豪帅,譬如早年自西域内附零丁人部,其首领受封为王,合族安顿于此,战时甲士随军,闲时耕桑为业,已有十数年之久。
位于河湾个不起眼庄园里,钱凤负手立在个木造厅堂廊下,视线则越过围墙望向远方起伏山岭。
他并没有覆面遮眼脸上那纵横交错伤疤,在夕阳余晖照耀下更有几分狰狞,然而双眸深邃,衣带随风轻摆,冲淡脸上狰狞悍气,乍看去,竟有几分洒脱出尘意味。
后方厅堂里传来脚步骚动声,四五个年纪在七八岁到二十多岁少年郎自房中行出,行到钱凤身边时,俱都以弟子礼敬拜。钱凤转过头来,摆摆手算作回应。
讲到这里,中年人便又叹息道:“日前舍弟已率家人行向都下,也托亲旧打探先生亲眷是否归此。不过如今此境并非乐土,诸胡……呃,四方游食杂居,
看到其人脸上那纵横交错伤疤,年纪小两个少年脸上已经忍不住流露出几分惧色。而另外两个年纪大则满脸好奇,频频偷眼打量,只是很难从这位先生脸上看出什端倪。
这位钱先生,月前与家中位外出长辈结伴至家,自此便留在家里,而后便被亲长们俱推为闲人,让他们这些子弟以师事之,每日前来识字学文。
对于这样安排,年纪小顽童还倒罢,不敢违逆亲长。而年纪大两个便有些不乐意,心内不怎认可这位凭空多出来长辈。可是有日庄外又有杂胡侵扰,庄丁毕出抵挡,他们亲眼看到这位钱先生持械出庄,连毙两名孔武有力杂胡,才知这位先生实在不是庸人。
既有娴熟技击之能,又是学理精深,哪怕少年们绝少见识,平生所见也只是周遭隅,他们也知这位先生必然来历不凡,心中自然存满好奇,只是不敢探问。
待到几个少年离去,钱凤又在廊下默立片刻,对面便行来个深衣布袍中年人,远远便对钱凤拱手笑道:“钱先生,今日家中几个劣子可曾烦扰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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