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这些巨富人家,却都要聚在沈充身边,不乏阿谀姿态,对他儿子不吝夸赞,对沈充本人更是极尽推崇。
这些人会有如此谦卑姿态,当然并不全因为沈家如今势大。毕竟沈家根基在吴中,哪怕沈充今次率部杀入江州,但也止步于提前约定鄱阳,并不能长驱直入。所以,就算沈家再强,眼下也很难逼迫得这些人伏低做小。毕竟如今江州在台面上大佬乃是陶侃,沈家不过过客而已。
之所以会有此态,还是得益于沈哲子早先布置,就是卖保险。
以往江州这些人家被巨利勾引入都,罔顾王舒这个刺史,令得彼此关系恶化。以至于王舒等到机会,便不留情面打击这些乡土势力,继而直接引发后续系列变故。待到早前这些人家集体出逃,勾结外镇逼死王舒,但也并不意味着他们就毫发无损。
所谓强兵过境,无肉都要榨出
自江州动荡以来,建康城西这片河道便直显得有些冷清,不再见去年那种千帆横江繁荣场面。
自前日开始,石头城下便多有宿卫兵卒驻守,禁止寻常人等靠近。直到今日正午,才有两艘大船自大江西面航行而来,缓缓靠岸。与此同时,岸上也有大量车驾自各个方向汇聚而来。
“久不归都,京畿风貌真是大不相同。本以为乱后废土,应是迟迟难复旧观。不意今日所见,远胜往昔啊!”
大船上,沈充昂首远眺,虽然码头附近人烟不多,但视线越过左近,却能看到远处货栈林立、邸舍连绵,至于建康城内,视野所及,几无闲土。
旁边人闻言后笑语道:“若是旁人,有此感慨那也应当。但是使君此叹,实在让人难作回声。都下今日之盛况,实非假于第二人之手建成。驸马聆训于名父,得用于朝廷,普惠于南北,实在是大济于当时,大功于社稷啊!”
沈充听到这话,已是拍掌大笑,乃至于身上甲片都碰撞交鸣,显出心情愉悦非常:“仲道此言,倒是让大感赧颜。父子分任于南北,小儿有何襄辅之益,真是所知不多。但只要能不愧王任,便是家门荣光。如此嘉言,实在誉之过甚。”
“使君过谦,浅言薄誉,难述贤郎君益世之二。譬如今次乡土之厄,便承蒙驸马都内善作保全,令乡人能够忍痛敛悲,敢作前瞻。否则,乡土田桑俱毁,耕织难为,人丁多离散,乡伦亦是荡然无存,大*害,几无生机啊!”
开口说话这人,名为何殷,乃是南康豪富巨室,算起来与沈充也算旧识。
沈充听到这话,眸子闪闪,继而又转头望向船上其他人,视野所及,那些人也都纷纷开口对驸马赞不绝口。
这些人,多是江州豪宗人家,甚至有人家在乡土中声势较之早年沈家还要强些,比如那个何殷,早年也是多受王敦拉拢土豪宗门,其亡兄何钦原来在王敦麾下官位较之沈充甚至还要高级。待到沈充后来居上,彼此间甚至还不乏龃龉,表现得很不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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