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将要上车时,人群外围突然又有骚动,过不多久,家挂满白绫牛车缓缓驶入进来,车上人被发跣足,在人搀扶下车而后踉踉跄跄往竹楼行去,乃是早前几日便归都王彬。
王彬边行着,边掩面悲哭,哭声可谓悲怆苍凉。有王氏家人见状,脸色已是变,显然未料到王彬会到场,急匆匆上前似要阻拦,却被王彬脚踢开。
王彬路行至竹楼内,扑在王舒棺柩上,然后便嚎哭道:“生亦何幸,死又何哀……生者肝肠寸断,未若死之万事皆休……”
左右吊唁者听到王彬那悲怆至极语调,不乏移步至前,忍不住垂泪有感。
旁侧王允之上前扶住哭得摇摇欲坠王彬,也是潸然泪下,涕泪横流。王彬抬起泪眼,将王允之揽入怀内,拍着他头悲声道:“人言不如你父之贤,今日始见分晓……深猷定要善爱此身,勿负你父厚望!可惜儿,未有贤父庇护,害于奴婢之手……”
摇?王允之能隐忍到活着离开江州,难道还会在这里功亏篑?
谯王则嘿嘿笑,转而拉着沈哲子又行入王家子弟那个竹棚里,指着那些王家子弟个个对沈哲子介绍。沈哲子视线扫,便明白谯王意图。王家子弟来倒是挺齐,就连素来不甚合群王敬豫都跪在棚中,但却唯独少王廙几个儿子。
“王修龄兄弟几人怎不来?与修龄可是素来相善,久不相见,想念得很。本以为今日可以见见,居然还是落空。”
谯王站在竹棚里,手指摩挲着刀柄,大声嚷嚷起来。其他王家子弟听到这话,俱都怒目而视,就连王羲之都不例外,甚至还怨望向沈哲子,倒让沈哲子有些尴尬。
“家丧有缺,实在让人不耻其人!衰德至斯,若非旧谊深厚,真耻于再与人言曾与王修龄有旧!”
此时竹楼外不乏人被王彬哭声吸引到竹楼前,
谯王却是不知收敛,在竹棚里顿足长叹,王胡之等几兄弟才是他正门仇人,而对王家其他人奚落不过是迁怒而已。
这会儿竹棚内外不乏台臣时贤驻足,自然被谯王嚷嚷声吸引过来。原本还有人忽略,可是有谯王提醒,也都注意起来,时间神色不乏精彩之处。时下孝悌人伦乃是德行首重,王胡之兄弟几人缺席,可谓个大大污点。以后被人以此攻讦,政治前途也就不必指望。
但谯王与王胡之兄弟恩怨满城皆知,如今谯王又在势上,王胡之他们如果真敢来,谯王说不定真敢杀人!
王家众人明受奚落,但却是事实确凿,也不好与谯王争执砸自家场子,尽管已经气得脸色铁青,也只能转望旁处,作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至于其他与王家相善人家,即便觉得谯王有些过分,但想到两家旧怨,也实在不好帮忙出头自惹麻烦。
谯王那里还是作扼腕姿态,边感慨着边将沈哲子送出竹棚。沈哲子本来只是想简单吊唁便离开,结果因为谯王这路跟着,也真是饱受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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