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日，行人抵达片面积辽阔
大湖，还未及站稳歇足，突然湖中草垫里响起
急促鼓声。而后，几艘大船自湖中缓缓开出，船上诸多兵众，甲衣森严、刀枪铮亮，耀得人视线恍惚。
“前方何部？速速弃械通报！东扬军奉沈使君命，入江州平定乱军！”
大船上传来洪亮叫嚷声，落在岸上这些残兵耳中，却是激起不小骚动。就连莫豫这个老卒心内都忍不住生出浓烈疑惑：他们集结以来，便疲于奔命，人未杀，怎
突然又成作乱乱军？
眼见大船靠近过来，岸上有人开始飞奔逃窜起来，大船上人见状，便放下小船，载满兵众往岸上急冲而来，箭雨密如雨点泼洒而来：“弃械、伏地不杀！”
“阿爷、阿……”
……还有你家姊夫……”
口中虽然安慰着儿子，莫豫心绪却是陡然下沉，眼前景象他再熟悉不过，分明是败军纠众逃亡，将要逃到哪里，会不会横死途中，都是未定。未来能否返乡？他真不知！至今不见莫仲，怕是已经凶多吉少。
手按在儿子胸前被捂得温热铁片，莫豫已是忍不住老泪纵横：“傻奴你在哪里？生死不知，
要如何向你家娘子交代……”
作乱者被杀大批，莫家父子终于凑近锅灶，分到半瓮薄汤。
“阿爷你快喝……”
莫家小奴见状，已是惊得脸色青白，突然手边蓦地沉，却见阿爷脸色扭曲，膝窝已经被流矢刺穿。他正打算背起阿爷逃命，却见另轮箭雨又破空而来，便忙不迭拥着阿爷倒在草丛半浸水中，周身瑟瑟发抖。
这时候，小船已经撞在岸边，大量兵卒自船上拥而下，为首者乃是个身披鳞甲、体态魁梧猛将。上岸后他却并不急于杀敌，而是飞扑向左近逃窜乱兵，口中则大吼道：“是不是海昏营？是不是海昏营……”
“阿奴，咱们父子是不是将要死？怎听见你家姊夫正在唤？活着时就厌见他，死还来扰人！你回句，回句，不要让他游魂错过，咱们家魂在处……”
草垫下莫豫眼神迷离涣散，语调飘渺。
莫家小奴正埋首草堆瑟瑟发抖，听到阿爷所言，他抬头侧耳听去，声音越来越近，继而那魁梧身躯陡然跃入眼帘：“是姊
莫家小奴咧着嘴喝大口滚烫汤水，转而把瓦罐往阿爷手中塞。
“阿爷不饿，不饿……”
莫豫摆摆手，另手则始终握着佩刀，充满警惕横视周遭那些或迷茫或凶恶眼神。
休息不足半个时辰，行人又被踢打催促上路。就这走走停停，中间偶有入驻些庄园或城池，但过不多久，往往又是仓皇出逃。饶是莫豫这个老卒，这会儿也完全搞不清楚到底换几个兵长，只知道紧抓着儿子，牢牢跟上大队。
夜中青葱越来越浓，他们也不知道逃多少个日夜，原本三四千人大队，到如今只剩下不足两千众。手中佩刀早已生锈，但却始终不曾饮血，也不知究竟在逃避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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