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奴勿惊，勿惊……咱们不会死，不会死
这
夜过后，莫豫加倍
警惕，每夜无眠，两眼都熬出
血丝。驻扎于此小半月，他们不过出营次，还是为打扫战场。那满地残骸，满手血腥，让许多人都呕吐连连，夜中失眠。唯聊以自慰，是他家小奴渐渐适应这种气氛，反而睡踏实起来。
又过三日，夜中突然擂鼓，莫豫连忙拽起熟睡中儿子，摸黑冲出营房，抓起陈在营外刀枪，往火光处冲去。
群睡梦中被惊醒人个个游魂般，随着旗鼓踉踉跄跄往夜幕中冲去。这路狂奔，转瞬便到破晓，莫豫倒拖着竹枪，手拖住大醉般脚步踉跄儿子，放眼所见俱是狂奔乱嚷兵卒，远处隐隐可见几幅旗幢，却已经不是他们这部模样。
莫豫父子随着乱军狂奔，直到日中，才总算在处江湾停下来。众人歪七扭八横倒在地，任凭督阵兵卒喝骂，没有个起身。唯独听到起炊鼓声，才个个行尸走肉般爬起来，往炊烟升起处行去。
“怕是有三千多人啊！”
数丁口都未止啊！如此门户都保不住，这江州只怕要大乱！”
这父子闲言，终究还是小觑。豫章罗氏，传承悠久，日之内，十数座庄园别业俱被抄没。单单查出来荫户丁口，便有两千余家，男女八千余众！
整个抄没行动还在继续，不过莫氏父子无幸参与，因为他们这部又要开拔，自南昌往上行去，将要前往寻阳。
“寻阳太守周抚作乱，外引荆州傒狗，
部奉命前往夺回寻阳！”
婿子口中道出军情令莫豫忧心忡忡，诚然他不过军卒罢，但久从军旅，荆州何地、傒狗何人他还是清楚。路战战兢兢，亡命奔波。将近湓城时候，他们这部驻扎下来，等待后续援兵。
莫豫放眼观望，很快就有判断，再见江边不过十数大灶，分明不足需用。他心内急，拖着儿子加快步伐。然而还未靠近最近锅灶，前方已经打起来，嘶吼声、喝骂声此起彼伏，放眼所见，刀枪飞舞，血肉横飞！
“伏地！伏地……”
不远处群数百名兵甲尚算整齐兵卒冲过来，围绕着动乱源头，齐齐攒射。
“阿爷，们会不会死？这是哪里？家在哪里？”
莫家小奴被阿爷扑倒，蜷在土坑里，浑身瑟瑟发抖。
“整整三艘大船，满满尸体！江上都是血肉，看不到水啊……”
夜中，耳畔突然传来梦呓声，莫豫忙不迭翻身捂住睡梦中叫嚷儿子嘴，从前日江边取水归营后，这儿子便陷入魔症，每天梦话连连。
突然耳边传来几声野鸟鸣叫，莫豫听到后，蓦地翻起身来，悄悄溜出营帐，夜色中观望片刻，才发现藏在草垛后婿子，他猫着腰凑过去低语道：“阿仲，如何？”
“前阵三千，亡近半，降近半……守不住，阿爷，这几夜都不要睡深，等来唤你！”
说完后，莫仲便又贴地困难爬出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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