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史府位于城池东北方向,几乎占据小半个城池面积。裴融之正打算绕行至侧门入府,可是左侧却传来阵急促马蹄声,同时还有个洪亮声音在呼喊他名字:“裴长明!”
裴融之循声望去,眼见来人竟是竟陵太守李阳,便连忙转身迎上去,说道:“竟不知使君归镇,未曾出迎,实在失礼。”
李阳策马奔驰及近,勒缰顿住翻身下马,身上甲衣碰撞,重重落在裴融之面前。他抬手拍拍裴融之肩膀,掀下兜鍪,脸上洋溢着喜色,笑语道:“前日便已经归镇,直戎务在身,也没有使人道你。长明你气色尚佳,看来在镇内任事还算不错。”
再见到老上级,裴融之也是颇为喜悦,只是在听到历阳所言,脸上却是不免流露出丝苦笑:“庸才浅役,俱为国用罢。”
李阳听到他这说,便忍不住叹息声,望望刺史府宏高门庭,说道:“前事未能执言,长明你……”
酷寒渐渐消退,可是位于大江上游巴陵却并没有随着天地回温而让肃杀气氛有所缓和。
巴陵本非大城,荆州移镇至此虽然略有扩建,但是随着去年大量人马调度,又成人满为患之势。原本便未称雄阔城池早被层层叠叠营垒所淹没,开春之后,这态势有增无减。
大量兵卒聚集于此,视野所及俱是甲片刀芒,寻常小民难免胆战心惊,足不出户。街巷上能够见到,泰半戎甲之人。
驾牛车在数名甲士护卫下,穿过诸多营垒,沿着曲折道路缓缓驶向城中。车外充斥着各类军号以及叫嚷喧哗,吵闹得很,车内人却手捧简册仔细阅读着,并不因车外干扰和车身颠簸而分神。
“阿郎,已经到城门。”
“使君切勿言此,旧迹不必深论,承蒙太尉不弃,于已是至幸,岂敢再作劳任厚薄之念。”
裴融之连忙摆手道,他知李阳还在为前年自己触怒陶公继而被贬作厩使事情愧疚,不过他也明白,当时他借助那些台臣们为难驸马沈侯时擅自出手接触沈驸马,对陶公来说实在是种冒犯,被贬应当。就算当时李阳为他说情,结果也未必会有
车外声低唤,车内裴融之才将视线从手中竹简上移开,他将读过竹简码好堆放在车内木匣中,然后才起身下车。大概是因为久坐且劳神,两脚触地后头脑便觉阵眩晕,扶住车辕站片刻,才算是立稳。
城门口较之旁处更加混乱,除各类车驾以外,还有各家仆佣、将帅亲兵义从之类,各自占据小片位置,刀枪之类器具随手置在道旁,让人几无立足之地。
接过家人递来大氅系身披上,裴融之转头吩咐道:“今日集会事务繁多,你们且先返家,傍晚再过来听用。”
说罢,他便领着名贴身老仆在城门前验过身份,然后才得入城。
城内较之城外倒还算是有条理,尚算整洁街巷上不时行过队持戈卫兵,偶有吏员或兵尉匆匆行过,往各处传达军令,整个城池洋溢着股紧张严肃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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