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等约莫半个时辰,内室里才传来脚步声,过不多久,驸马沈哲子自屏风后绕行出来。他脚步略有虚浮,要靠身畔两名侍女搀扶才能站稳,脸色略有苍白,喘息几声才请起身礼迎两人归席坐下。
“实在是失礼,病体虚不堪用,有劳久候。”
沈哲子先告罪声,然后才侧躺在卧具上。
“驸马毋须多礼,反倒是入室强扰,让驸马不能安养,实在抱歉。”
诸葛虪微微欠身致歉,看到驸马病得这严重,还要出面接待他,心内也有几分不好意思。他略作沉默,整理下思路,然后才又说道:“驸马病居,不耐久劳,那也就不多虚言。今日前来造访,是有事转告
公主府内偏厅会客室里,有两人正坐在席中,等待驸马接见。
其中个乃是陈郡谢尚,身上穿件平纹锦衣,颈领衣带饰以白羽,素纱小冠以玉簪横贯髻发,两鬓长发垂至胸前,脸庞俊美润白,举手投足、顾盼之间自有种让人心折风雅气度。以至于侧旁侍立侍女都频频斜目偷望,若是引来对方视线轻掠过来,便激动得手足无措。
另旁是个年纪与谢尚相仿年轻人,轻氅玉冠、眉眼周正,也有种沉静内敛气质,但是与谢尚并席而坐,则不免相形见绌,容易让人眼扫过将之忽略。
年轻人名为诸葛虪,乃是琅琊诸葛恢次子,今次前来拜访,也是带着使命而来。虽然主人迟迟不出,但诸葛虪倒也并不急躁,而是饶有兴致欣赏着公主府内厅室布局装点。
北人对南人轻视由来已久,从政治到文化、乃至于起居饮食、衣着谈吐,方方面面优越感,诸葛虪自然也不免俗。
虽然驸马沈哲子在都中早有盛名,广得时誉,但诸葛虪与其接触不多,甚至就连公主府都是第次前来拜访,心内难免还存着些旧观念,是带着种挑剔眼光和审视态度。
房间中铺设着厚厚麻毯,盖在冷硬地砖上,哪怕赤足行入,也不让人觉得阴寒。而且那麻毯纹理细腻,并无寻常麻织物粗糙感,而且染色深嵌浅出,有暗纹罗织成朦胧图案,仿佛翠色可人草垫,与四面壁绘竹丛交映成趣。
室外仍是寒风凛冽,室内却是暖风习习,但却没有般冬日暖阁气闷或者烟熏气,甫入室,便有清香暖风扑面而来,久坐其中,让人浑然忘却残冬凛寒,仿佛盛春已至。诸葛虪在房中端详良久,却仍看不出这暖阁是怎样来取暖,又不想失礼去询问,,bao露自己识浅,只能将这疑惑按捺于怀。
室内并无太多装饰,梁下垂着纱幔,几具屏风或横或斜,眼可望通透。初时觉得略有素寡,可是端详得久,却瞧出这些不多装点各有趣致,切恰到好处,不给人以眼花缭乱繁复和累赘感。
这些观察所得,却不能让诸葛虪感到满意,乃至于原本优越感都渐渐消失,因为长久等待,神态变得渐渐局促起来,与席中谢尚闲谈寒暄都变得有些心不在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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