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来,他先是在秦淮河畔祭拜亡者,又负荆前往台城抚慰生者,当谢奕口中喊出同刑同辱口号,就意味着他将自己政治前途与那些犯事年轻人们捆绑起来。这既是个承诺,个保证,也是加诸双方个约束。
从此以后,他要为这些人提供足够政治庇护,而这些人也要成为他喉舌,积极响应他声音,贯彻他意图。这种约定,不必诉诸笔墨,旦成立,便自有种道德上约束力,如果方违背,必然要遭受整个世道轻视。而且除非方彻底倒下,否则背叛者将永世遭受打击和报复!
沈哲子之所以不先归府安抚那些涉事人家,而是选择这种方式,方面是因为他不能落于对手所布置陷阱,为人牵引着做出应变。另方面也是因为如果与这些年轻人家人们对话,是不可能达成这样个休戚相关约定。
这些年轻人斗争手段实在很稚嫩,也很拙劣,但
沈哲子离开内苑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原本皇太后是打算留他在苑内暂居两日,稍避风头,但沈哲子做这多,就是要迎难而上。眼下他姿态已经摆出来,更需要个沟通无障碍环境,才能稳定住人心。
所以,尽管天色已经黑,他还是固辞挽留,离开台苑。
乌衣巷内家宅门前,家人们早已经毕集于此。沈哲子下车,便被众人围起来,包括他母亲魏氏和兴男公主,脸关切且不乏嗔怨。
好不容易安抚好家人,沈哲子才抽身出来,与任球等人开始议事。
“幸在郎主今日应对得宜,让人心安稳下来。事发以来,甚至就在今日晨间,家门内外毕集求告之人,出入都不方便。直等到郎主频有动作,那些求告者才次第散去。”
任球想到这几天府内门庭若市,出入所见都是满脸愁苦之人,承受诸多求告且不乏抱怨言语和眼神,也是倍感困扰,不知该要如何应对和安抚对方。
事态究竟会发展到哪步,会造成怎样影响,不只与沈家利害相关,更能深刻影响到那些于事年轻人各自背后家族。任球虽然长袖善舞,但在没有郎主授意情况下,不敢轻易做出什许诺。
听到任球话,沈哲子也是忍不住叹息声。今次离都行,他是真切感受到他家在时局中影响力确是已经达到个新高度。素不相识人,愿意倾尽家财而投献;桀骜不驯军头流民帅,也拜入门庭下表示效忠。这意味着,世道不只接受,更是已经承认他家,回馈以实实在在好处。
而如今,沈哲子也感受到这种影响力所带来制约,他必须要承担那些以往与他根本没有关系责任。比如今次这件事,如果不能得到妥善解决,欠缺应有担当,那些依附者不能在他这里获得个保证,自然而然就会选择抛弃他。
世族高门之所以为世道所抛弃,正是因为霸住特权,但却不愿意承担相应责任,看似高高在上,其实已经与世道脱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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