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怿脸色也沉下来,关于王舒弑君之嫌,他自然也早得信报,此时闻言,心内半是哀伤半是忿恨:“先帝雄才初展,已经扫清江东阴霾!若能久持大位,此世何患多忧!王处明人面畜心,为此逆行,所害者岂止君王,更让社稷动荡难安,实在当诛!”
听到庾怿如此愤慨之语,沈哲子心知他是连其家遭受苏峻之乱连累这桩旧账都挂在王舒身上。但其实事实如果揭开来看,冰冷让人无法接受。先帝之死,未必独怨王舒,甚至可以说是整个世道加害。大凡身临其位者,即便不是帮凶,那也都是纵恶,笔糊涂账,算不清。
“是,皇太后言道维周你在今春将有动作,不知准备如何?这里你不须担心,过去年,勤修兵事,被甲七千余,控弦万众!舟马足用,刀矢盈仓,旦有急诏启
付。如今你也算是成丁立家,往年焦躁姿态都要收敛,切勿再作浮浪旧迹,要深念国恩亲厚,不要辜负内外亲长和你家丈人寄望。”
庾曼之难得好脸色,真有几分受宠若惊之感,避席再拜连连作态保证。而后便是觥筹交错,宾主尽欢。
行人在江边邸舍休整两天,然后才继续上路前往历阳镇所。路上庾怿便召沈哲子同车而行,他近来脸上不乏笑意,可见对今次联姻也是颇为满意。
前年兵灾之后,他家声势便是路走颓,虽然坐镇西府也是他自己选择,可是落在时人眼里却不乏因失势而被逐出中枢落魄意味。但最辛苦日子已经熬过来,如今他与亲翁郗鉴分掌京畿两面门户,彼此声援,声势都有长涨,可谓颓势不再。
“向年用事,多有迷茫。幸赖维周拨开扰目之迷雾,才能稍整旧日之颓败,再为国用。”
言道这里,庾怿已是颇多感慨,望向沈哲子眼神也不乏感激,大兄之死让他不得不提前站到台前。可是说实话,面对这样个残局,他心内实在是点信心都没有,更是完全都没有头绪。路行来,几乎都是在被眼前这个年轻人推着前行。过去这两年,假使没有沈家鼎力相助,他想要带领家族走出泥潭,谈何容易!
“小舅这说,那就见外。当年若无小舅仗义相助,家只怕已是殉葬于王逆,何敢望今时之大用!你两家,彼此扶掖互助,肝胆相照,无谓再言其他!”
沈哲子笑着说道。
庾怿听到这话,脸上转而流露出追忆之色,继而便大笑起来,拍着沈哲子肩膀感慨道:“小子往年使言诳,枉自己尚觉乘隙而得计!这说来,确不应谢你。不过倒也不必怀怨,若无往年你那胆大诈举,如今两家未必能成世好。怎样?在都内有没有静极思动,至府下长劳以偿前错?”
听到庾怿笑谈旧事,沈哲子也感到有几分不好意思,对于庾怿邀请,他略作苦笑后还是摇摇头,叹息道:“倒是想即刻投身边事,只可惜都内规划重布,尚有诸多晦涩之处。况且,台内母后未必乐当下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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