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哲子杵在冷风里,身躯都已经冻僵大半,这会儿也顾不上假客气,在人搀扶下登上车,上车便抱起安置在车厢角落里小铜炉。
郊祭场,直忙碌到傍晚,期间只是在二帝陵园外得到点赐食冷餐。而后众人再拱卫皇帝归都入台,送入早已经营建好太极新殿。
这新殿落成,尚是第次使用。单纯规模上较之旧殿已经大倍有余,人站在下甚至都看不清楚高台上皇帝面目,威仪感十足,让人立在其中便不敢心生怠慢。
皇帝重新回归,标志着前次乱事总算彻底结,预示着个新开始。如此桩大事,自然也要有所封赏表示。早先台内六百石以上者各输两个月俸禄以恭贺君王履新,如今这两个月俸禄再被赏赐回来,而且还因官阶不同另有加赏。
当然最重头戏还是对有功之士封赏,主持营建事务丹阳纪睦功封县侯,升任左军将军。接下来便是令人瞠目结舌内容,沈恪因营建之功而封亭侯,任少府卿;沈哲子倡议之功,乌江县侯益封乡之地;沈克捐输调度之功,爵封乡侯;沈牧督建之功,益封五百户,
开队伍趋行上前。
可是当他行到台辅们车驾面前时,温峤却从车里探出头来,摆手道:“维周你不必去。”
这种场合里,沈哲子就是个小虾米,还不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凡事要听大佬们意思。他也觉得自己再腆着脸跟上去,对王导而言不啻于个刺激,于是便又讪讪退回来。
只是这进出之间,所受到关注不免更多。所幸眼下天色尚未见白,远处虽有窃窃私语议论,也不能尽数听闻。
终于东方渐露鱼白之色时候,群台辅们又匆匆返回,这次王导也在队伍中,章服下身躯略有佝偻,脸色也是惨白有些不好看,似乎真是大病未愈模样,颤颤巍巍随着众人再次入园。
沈哲子虽然明白老家伙们个个*猾似鬼,根头发丝、标点符号都不能相信。但是看到王导那副模样,也禁不住生出几分英雄迟暮心酸。不过很快周遭些青徐人家投注来冷冽怨望目光,便让他意识到这只是错觉,老家伙最起码还能再战三五年。
这次事情倒是很顺利,皇帝仪驾很快就离开建平园,群台辅拱卫在侧,而王导人乘辇随驾。
沈哲子随着众人跪在道左迎驾,冰凉地面寒气仿佛利针样扎着手掌和膝盖,可谓苦不堪言。偏偏太常属官宣读诏书语调又是那慢,区区两千余字居然念诵足足小半个时辰!当行人再站起来时候,身躯都有些摇摆,步履也变得蹒跚起来。
随后便是从建平园出发,绕城而过往城外去进行郊祭。两千石以上者或辇或马,恰恰卡在沈哲子身前两个身位位置,真让他有欲哭无泪之感,上进心不免变得更加炽热。
队伍缓缓开动,沈哲子还在伸长着脖子等待内侍来招呼自己,琅琊王车驾先行过来,使人传言道:“母后叮嘱姊夫与同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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