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兴之听到这话后,双眉陡然竖起,脚踢翻身畔侍女,蓦地站起身来,居高临下指着娘子,声色俱厉道:“你这妇人,此时求出,是嫌脸面丢不够干净!难道有怪错你?你家兄弟,是番好意提携,结果他在船上厌声污伯父,使庭门不和!、……”
讲到这里,王兴之已经气得不知该再怎说下去。他只是感觉满世界都在与他为敌,那夜羞辱已经过去多天,他至今都怯于回顾。堂兄王逸少多日不曾见到,那更加可厌沈氏驸马更是难见面,唯有迁怒于这室中妇人,才能稍稍舒缓心内忿怨。
但这娘子外柔内刚,强言请出,让他恼怒之余,也有几分忧虑。沉吟半晌后才说道:“是时忿言,外事与你本就无关。那种昏话不要再想,不要再讲!”
说罢,他便瘸拐行出房间,直接坐上家人早已抬来步辇。
漫行在庄园内,王兴之却不知该行往何方。往常这个时候,他已经开始在准备夜游之事,可是前夜沈园摘星楼亮灯,加上他堂兄王羲之那夜之语,让王兴之羞于再做那种明显劣于旁人举动。
房间内片狼藉,满地瓷器碎片,被踢翻方案几,还有几缕凌乱帷幔丝布。两名侍女深跪在满地垃圾中,额头紧紧贴在地面上,侧脸已是毫无血色,肩背亦在瑟瑟发抖。
“给将这两名贱婢拉下去,重鞭二十!锁入深阁,不要让再看到她们!”
王兴之箕坐席上,条腿伸开,正有另名侍女战战兢兢为其轻揉踢翻案几时扭到脚踝。他脸色片铁青,鬓发略有杂乱,身上小衫半敞,露出略显苍白胸膛,正在剧烈起伏,可见忿恨之深。
两名侍女听到如此严厉处罚,身躯不免颤抖得更加激烈,却连求饶话语都不敢道出,只是喉内隐隐发出几乎绝望忍泣声。很快便有几名壮仆冲入房中,粗,bao将那两名娇弱无力侍女拖出。
房间中仍站立着几名仆妇侍女,个个大气都不敢出,只是在房间另面有啜泣声传来。个女子面窗低泣,她正是这房间女主人,王兴之娘子宋氏。
更何况,那夜过后
夫妇两人,个独坐席中满腹怒气,个背面而坐低泣不止,彼此都无交流,这让房间中气氛沉闷到极点。
良久之后,那宋氏才徐徐转身,容貌虽不算是十分娇美,但却有种大家温婉气质,她默然起身到王兴之席前深拜,哽咽道:“妇人本是陋户所出,身边听用并无几人。小咎而得大怨,不敢深辩,惟乞两具残尸送葬归土,全场主仆情分。”
“你心里有怨,不妨直言,何必以那两名贱婢讽?”
王兴之听到妇人低语,神态更显愤恼:“不过罚你两名仆佣,便惹来你满腹怨气。你家人害伯父清声,这旧隙又如何偿还!”
宋氏听到这话,神态更显凄楚,本已忍住泪水复又默淌下来,泣语道:“室中愚妇,难得夫郎欢颜,斗胆请求放出,不敢固留惹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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